第2章
经专业人员鉴定,初步判断是块地质年代极古老的陨石。极古老?瞬间燃爆所有人的兴奋点......
夜深了,于君还在客厅里转圈,还是激动不已:这样的实物证据,或是戈壁滩文化的第一笔书写?
今天上山是找一些云母矿标的。于君作为筹建新疆北屯市博物馆的第一任馆长,首先考虑进入北屯史册的,当然是曾为新疆兵团的经济发展作出巨大贡献的云母矿了,而标的物就是云母矿石。
云母矿远在二百里外的阿勒泰山上,因市场因素早已废弃几十年,盘山公路也早成牧道,也幸亏如此,是牛羊们的往返踢踏才保住路的基本走势和形状,否则,风沙和野草早已掩之,这些矿洞会彻底隔绝于世,回归荒野。
车子盘桓颠簸前行,可路况可疑,让开着车的于君发急:“姐姐,你别睡着了,要指路!”
旁座的江鸿早晕得七荤八素:“你还能往天上开?”
茫茫无边的戈壁滩看似平坦,越野车可以任意行驶,但路,终究是因人而生,而人,是那么少,且紧紧傍依着唯一的河流:额尔齐斯河,如同所有的生命细胞紧紧吸附在血管上。所以,路也少!少到几乎只有一条,只要大方向对,行在路上,终能到达目的地。这是新疆行走的一大特色。
江鸿是本地人,和于君同一小区,上下班路上常碰到,就慢慢认识了。
后来,真正打动江鸿的是于君急着回家看望病危父亲的忧伤背影,那种试图奋力抓住远在万里之外、渐向虚空坠去的亲情的悲痛,将世界瞬间定格在了黑暗,也让一起聚会的江鸿疼惜不已:担当国家使命的援疆干部们用血汗树立了强者的社会形象,引来铺天盖地的喧嚣赞誉,可他们并非孙悟空,腾云万里了无牵挂,他们也是血肉之躯,内心也充满对家人亲情的暗哑叹息。和家乡相隔的万里长路,如同一年相会一次的银河,这银河流淌的也是对亲人的思念和牵挂,却没有鹊桥相会的美丽传说,因此不会进入历史,但河水终究是在日夜流淌,流淌在援疆干部们的心口上。
当然,于君后来的人生仪式也框进了许许多多欢乐情景,两人因性情差距甚大而联系并不是很多,但凡于君一皱眉,那个黑暗的定格依然会如一击重拳,“砰”地砸在江鸿的胸口上,催促她有意识地去照顾于君。这不,于君急着要去探云母矿,江鸿闻讯赶紧把家里的越野车交给她开,自己也作向导陪着来了。
第3章
将近响午,于君停车提议吃点干粮算作午饭。
地貌呈缓坡状的戈壁滩,如同满身疙瘩块肌的汉子,飘扬着辽阔浩荡的气质。于君迎风吟诵即兴创作的诗歌:“如果说对援疆的热爱/像是我前世许下的愿/在今生与荒原戈壁结下不解的缘/是我前生回眸无数的注视/在此生的世上寻痕求迹苦苦追随。”
戈壁滩好像一惊,忽然生机勃勃,遥遥天际的地平线随着披散的浓墨长发迷离缥缈,金阳的光芒滚烫着地动山摇的爆辣身材,让沟壑间满溢出黑龙江黑土地的稻花香......
江鸿递馕和水,看那文人的情致蓬勃的连饭都顾不上,感叹:“戈壁滩来美女啦!”
天空湛蓝,大地沉静,风声隐隐,仿佛在述说千万年来宇宙的秘密。
当地人也都呢称她“于美人”:高挑的身材、乌黑的大眼睛、抿着笑意的纤唇好像永远擎着一朵玫瑰花。而且她还美出了高度:年度的“最美北屯人”唻、新疆兵团援疆先进人物唻、三年援疆期满后又是受到国家表彰的“百名”援疆干部之一唻!
有颜值却要拼能力,嘎嘣脆的东北话里“咿呀”着奶声奶气的童音:“我要作军垦文化的使者!”
三年的援疆工作证明,这话是戈壁滩上顶天立地的丰碑,左右两边立着北屯市的图书馆、博物馆!这是她在三年援疆期间筹建起来的。从此,当地人有了泡茶翻书的生活方式;隆重展示着北屯军垦前辈们的老物件,子孙后代们在虔诚的仰望中,切实认识到今天幸福生活是用怎样的方式、怎样的血汗开启的!
于君附向一小蓬野草:“逼迫成长的土地哪,这简直是顽强独立的生命誓言!”
戈壁滩上的植物,特别具有物种在极限环境里生存进化的震撼美,对生命延续稍微有利的信息都会宝贵地收藏在基因里,根须坚韧、无畏地向毫不可知的深处探索,即便生存的面目并不讨喜:叶呈针叶状,花朵露着尖锐的红黄色,但活着,就是掌握了荒漠生存秘钥的证明,足以傲视一切生命。
“逼迫成长的土地?是指你这朵牡丹花在这里奋勇长成了树?长成了一棵戈壁滩上自成风景的树吗?”江鸿“哈哈”大笑着催她吃东西,但那句流露辛苦的“逼迫成长”之语,让她的动作停了下来,她翻翻干粮袋,将原准备一分为二的大瓶酸奶递给于君,自己拧了瓶矿泉水喝。
第4章
马达轰鸣在荒凉的山谷里,回音更加孤独。这山出产的云母,当年是为新中国的建设立下功勋的:不仅还了国家外债,还促进了新疆经济的发展。打量着无人区般的寂静和荒芜,想像着当年热火的生产生活场景,于君一路嘟囔岁月的无情,带走了那么壮观的人车熙熙。
到地了,江鸿软软指指山顶,就瘫坐着不想动了,忽见不远处有龙卷风摇曳着,一喜:“要变天?”
于君不理这位姐姐的心思,俯身从车里拿出相机、铁锤:“还要爬山进洞找矿石,时间挺紧的。”
嘎嘣脆的东北话里尖细着奶声奶气的童音,这是她要爆发忘我工作精神的前奏。迷瞪着的江鸿一个激灵,赶紧下车:“真的满血状态哎,有一种健壮叫于君的丰乳肥臀!”
三十米开外,一股粗壮的旋风缓缓原地打着圈,将尘沙草叶紧紧地卷在30米高处,地面却没什么纷乱。
“坐地起风的文静样”让于君觉得新鲜,她随手紧紧头上的丝巾,超强的紫外线只要半个日头就能晒脱皮。忽然,那股旋风转走了,过处有些沙石顺着山势时紧时慢地带着“哗啦啦”的响声迎面滚下来......
于君紧忙招呼江鸿注意避让,却见一块碗大的石头慢慢滚动到前方不远处就停住了:黑灰色,蒙尘的表面却闪着水银的光泽。于君心里一动,紧前两步抱起来,果然,这石头特沉,擦去表层的沙子,显出异常细腻光滑的表皮,且满布细小的指印坑:陨石!
“天助我也!戈壁滩的历史就这样开始了!”于君习惯性地站在窗前,默默望着夜空。援疆的孤独岁月里,好像只有浩瀚的苍穹、钻石般的星辉才能释怀想家煎熬,也是,华丽的星空像极了家乡的夜。
第5章
有悠然的琴曲低低漾开,让于君恍惚置身刚开放的图书馆里,馆里放的就是这琴声。为了让这里的人们早一点看上书,她付出了多大的代价呀,连病危的父亲都照顾得很少!如今,如诗如画的图书馆成了北屯的地标性建筑,也拔高了自己人生的一个高度。
好一会,于君才回过神:“咦?电视没开呀?宿舍里只有自己,琴声从哪来?”正寻思着,却见客厅里起了雾,成越来越浓的一堆,忽而有水幕电影在放映,先是连绵的群山,再是雄壮的山峰,最后是峰顶的巨石......
巨石的形状让于君认出是刚抚摸良久的那块陨石,不过是扩大了N的次方倍而已。镜头围着它缓缓推进,忽然,巨石中现出一个圣诞老人的模样:刀刻般的皱纹、飘飘及胸的白胡须,尤其是深邃明亮的眼睛显示是一个睿智的老者!这倒应了那句老话:“男人似山,女子若水”,且是圣诞老人招牌似的一笑:“你好,我的小主人!怕惊着你,就响了会音乐。”
“小主人?”于君心里溢出格外的喜悦,她暗暗吃惊自己怎么不惶恐?反觉很好玩:是书读的太多了?还是新疆这块大地的“异域感”已渗入血液?
甚至为独享这份神奇,于君拉上了窗帘。她以孩儿对一个老爷爷的调皮口吻:“您要喝茶吗?而我作为第一任馆长,寻......是遇到您,又让您成为北屯博物馆的馆藏品,可以说我就是您的主人。”
“不不,是七千万年前,你的元祖就是我的主人了!所以,我叫你小主人。我是来自布特王国墨启山的圣石,叫我墨启吧。”墨启的眼睛里满是久思成渴的惊喜。
“七千万年前?地球的白垩纪地质时期?我的元祖就是......您的主人?”于君结巴起来,立时坐直身子,随手把沙发上的顶灯打开,好让客厅更亮些,并看定茶几上的手机。
“哎,别走神!”墨启咕哝似地抱怨一句,马上又惊慌地心疼自责:“喔,不怨你。地球人哪能知道域外文明是多么漫长哪。您刚说‘天助我也’,其实你的第一世就来自天外,是有天助!”
“哦?我的元祖来自天外?”于君调皮地笑起来,有趣!
第6章
“我该从哪讲起呢?七千万年了,得发生多少事呀。你刚才不是站在窗前看月亮吗?那就从月亮讲起吧。其实,这个地球的卫星,在七千万前自身也有一颗卫星,就叫小月亮吧,你现在看到的是那个大的,叫科扎王国,它的卫星叫布特王国......”墨启激动起来。
“等等,科扎王国,布....特?”于君吃力地在纸上记着。
“喔,不不,这样介绍有点复杂,我干脆就依着你们现在的称呼,叫大月亮小月亮吧。我来自小月亮,你的第一世要复杂些,待会再说。两个月亮上住着的都是格莱人,这两个相距十万公里的星球,其实是一个国家。有了飞机后,小月亮成了大月亮的罪犯流放之地,然后演变成大月亮半殖民的国家。其水文地理环境比你现在所呆的戈壁滩要好很多,有高山、荒漠,也遍布河流和草原......”
说到这里,墨启的脸上一改俯瞰众生的无比慈悲,忽然痛惜和愤怒起来:“我来介绍这两个国家的社会情况:都是母系社会!我对大月亮不熟悉,听说景色和你们现在的昆明一样是四季如春,因此,从空中望去,大月亮是一个绿色的星球。这里处处都是巨型钢铁工厂,科技发达程度比你们地球上最先进的国家都领先好多好多。城市已是“垂直体”:处处是高耸入云的楼房,交通工具是飞船、飞机,没有汽车。人们出行,是靠“智能飞行包”,如同背个书包,市内是用电力,长途用核能,说一声到哪,“飞行包”即时启动智能程序,自动起飞降落,人机合一,非常便捷。所以,作战部队也不分空军陆军啥的,因为都不用步行了,到哪就用飞行包,连楼房也没楼梯之类,每户人家都是从自家的平台出入。人的服饰基本上灰色铝质金属的盔甲式短装,大概是为了飞行的方便。人们好像都很忙碌,且沉默有序,如列队奔跑的蚂蚁。而且不知什么缘故,人口不是很多,尤其是欢蹦的小孩们。
而小月亮的社会情况差远了,较之落后有千年之巨。落后的原因当然是大月亮刻意剥削压制的结果:为方便去大月亮上贡粮食、蔬菜等农资,配给了一架飞船,当然是最落后的,单趟飞用时72小时的,而他们自己用的飞船,单趟飞只要37小时;落后也因为是从大月亮的罪犯流放地发展起来的,时间短起点低嘛,但罪犯也分各色人等,也有精英枭雄的,只是时运不济,流落到此,经过这些人多少代的努力,也慢慢发展成一个颇具规模的国度。可最终,两个月亮的一切都断送在一个叫柯韵的蛇蝎家族手里。柯韵家族控制大月亮的政权之后,大月亮成了鬼魅横行的虎狼之窝,小月亮上的人被迫实施“若牛”计划自救.....自救......自救.......也殃及你脚下的这块大地成寸草不生的亘古荒原......罪过哪!”
墨启的表情苦痛起来,眼神在躲闪,声音越来越小,然后雾淡去直至一切消失。餐桌上,那块陨石上有水银似的光泽在粼粼波动着......
第7章
于君呆了一会,狐疑地走到窗前,四下寻望着,清风明月,夜空幽蓝,只有很少的几个窗口亮着,小区里的太阳能照明灯都耗尽电而熄灭,是深夜了。一些小树懵懂地顶着几团单薄的黑,立在绿化带里,它们是春天从内地移来,被大成本的人力护育着,前赴后继地给这里添几许绿色,可没有几棵能够挺过寒冬,所以,不论是硬挺着的老树,还是刚栽的新树,都呈细细小小的模样(景观大道旁新移栽的大树除外),合着盖起来没几年的新楼群,总给人一种年轻少不更事的感觉。百米外是市里的繁华区,那里并不多的喧闹也已回到梦里,一切是子宫里的静好。
可朦胧的一切竟让于君诗意地想着:生命踪迹从来缥缈莫测,我的源头竟和天外的陨石交汇在一起......
微小的琴声响起,还是那旋律,是打招呼的意思。于君乐了:“怕扰到楼内的援疆干部?”。
雾中,墨启在擦汗:“哎,我刚才心口疼得要窒息了,石头心肠也受不了这般痛恨哪!怕惊着你,就消失一会疗伤去了。长话短说,就从你的第一世:母悦一禾说起吧。为啥认定你是她的后人?被称为圣石的我,有目测千里的能力,你一来援疆,我就感应到你神秘的气场了,苦于你忙忙碌碌,而我早是红尘中的宝贝,无从藏身。直接去找你吧,怕惊着你。再则,我算准今日你会来,所以早早翻过几架山来迎你。不止是感应到你的气场,你刚整理纱巾的时候,我就看到你掌心的红痣了,这红痣就是其后人的证据。母悦一禾是大月亮女王福依的女儿,出生时的那个喜悦呀,可以用阳光灿烂来形容,这个胖小丫是三代单传的独女,所以宝贝无比!父亲立刻起了名字:母悦一禾(这里取名是根据心愿,维护血统是靠基因)!意谓父母希望女儿是第一壮实的禾苗。天,一禾也真够壮实的,那个肥嘟嘟的胖劲把所有人都惊到了。
母悦一禾的诞生是黑暗中唯一的光亮!
第8章
这个黑暗是一场柯韵家族密谋多年的宫廷兵变!
说清这事还要交代一下:女王福依其实还有个妹妹卡桦,是父亲的私生女。是父亲和一个叫葛榈的侍女生的。这是女王福依的叔伯、也就是母亲安瑞的哥哥柯韵将军精心设计的一个圈套,这个叫葛榈的侍女心机深重,使尽款曲后,也就是勾引成功后,一经怀孕,立刻被柯韵家族转移到遥远的乡村,和他们的庄园主结婚,很快生下女儿卡桦,这个卡桦自小被秘密全面施教宫廷的血腥争斗术,长大后和柯韵家族的人结婚,婚后的产期竟是和女王福依相近,仅仅提前几天,生下一个儿子。在母系社会,儿子是不能继承皇位的,这才促使柯韵赶紧实施毁天灭地的夺位计划,因为卡桦虽是私生女,但带有皇族血统的,她也可以勉强继位的。
再说说女王福依,生就的慈悲心肠,太过柔软,这脾性对百姓或是好事,但对治国却是灾难。母亲安瑞女王察觉葛榈的事情后,多次提醒女儿福依调查。调查中,安瑞女王突然中风,很快去世。福依女王查清私生女事件后,在当时的母系社会,这是犯了死罪的,她却没有断然铲除这祸根,甚至在叔伯柯韵的欺骗之下,将母后的遗嘱一再违背、一再放权,使叔伯柯韵家族的权势一再扩大,直至掌握了国家的军权。仅仅是在皇宫被围的前几天,女王福依才终于察觉要兵变的迹象,还试图通过封赏来换取柯韵家族的良心发现。如果是兽心,还有满足的时候,但柯韵家族是魔鬼!
“呼砰呼砰呼砰......”这是激光枪和激光炮的光束刺破空气的声音,无数道白色的激光弹相互激烈交织,在夜幕中竟然如同璀璨的爆竹礼花,这是骇人的死亡之花。整座宫殿都在震颤,偏殿屋檐的一角已被激光炮击中,燃起的火焰如同爆竹燃尽后“噗”吐出的尾火。这尾火如同巨大的毛笔软毫笔端,向着夜空,书写着夺权成功的邪恶,书写的姿态是那么放肆妖娆,不受任何阻挡地围绕着女王的寝宫任意书写,最终,燃起冲天的大火......
隐隐有零星的惨叫声传来,这是前后殿里的厮杀声,但很快就死寂下来。
第9章
福依女王床榻前的女官们一眨眼就脱下官袍,换上银灰色的护身软甲,拎起了激光枪......
正在喂奶的奶妈洁如一抖,本就白净的圆脸铁青起来,弯弯的眉毛紧皱着,灵秀黑亮的眼睛震惊地望向卫队长:这么快就攻破了?孩子刚刚诞下啊,刚吃第一口奶......
卫队长华荣只能苦痛叹气:千把人的皇宫护卫队如何能抵挡叛乱的京城卫戍部队?她手一挥,一个嵌在墙上的太阳神雕塑动了起来,露出密道。华荣下令:“掩护女王和洁如撤退!”
激光枪炮声也惊醒了因生产大出血而昏迷的女王,国破家亡的惨痛彻底击毁了她,她迷迷糊糊听见侍卫们的惊叫,知道丈夫给孩子取了名字后,旋即带领亲兵去搏杀,刚出宫门,却被密密罩在宫殿上空的飞行包部队扫射而全体阵亡。飞行包部队灰黑色的装束,在夜空里起了隐身衣的作用。
女王苏醒后,努着劲把大家招到跟前,微弱而又悲愤地:“是我执政失误,招致上天的愤怒,是上天在责罚我,我担全责,只是累及太多的苍生,我有何面目去见母亲!大家护着皇女逃吧。不要管我了。”一气说完这些,女王就晕过去......
主人的灾难是侍卫最大的耻辱。卫队长华荣更是愧悔难当,以最后一眼的痛心环顾着朝夕相处的姐妹们:“我没有保护好主人,现在自杀谢罪,去求上天护佑女王。”话音未落,华荣的小拇指被击中,指向太阳穴的激光手枪落在地上,同时落地的还有枚戒指,她呆呆地望着洁如:“生完孩子才百天,妹儿还是这身手。”凄惨一笑中,还是自杀者的绝望。
洁如只管焦急地看着女王,又轻轻理理怀里婴儿的头发,不再给众侍卫流露内心的极度失望。
是婴儿“唧咕唧咕唧咕”的吃奶声唤醒了侍卫们的神志,这砸在众人心尖上的声音似在宣告:“我在我在还有我在!”
华荣恼恨自己的失态,差点酿成最后的大错。她一指密道门:“启动空中激光火力网!拿出所有的武器,打光所有的弹药,和叛军拼了!为洁如和皇女的出逃争取时间。”
瞬间,王宫的宫殿上空出现一片弧光,像把巨型的玉扇在轻盈摇曳,扑落空中的飞虫。飞行包部队根本来不及躲闪逃离光的速度,尽数被激光击中,惨叫声从空中落下......
这一去,一定是永别。洁如站起来,悲痛地看向女王。或是上天怜惜,女王在这一刻醒了,青白色的脸色竟然泛有微笑,洁如心里一沉,知道是回光返照,赶紧把襁褓偎过去,让婴儿亲吻母亲,女王定定望着孩子足有十几秒,眼神里满满的是平日里抚摸腹中胎儿的欣喜、是天下母亲望向孩子的幸福。然后,这些内容转向洁如,多了些主仆如姐妹般日夜相处的深情,很快就满是期望和重托。
洁如极力忍住泪水,怀抱着皇女,专心凝视着女王,生怕漏去主人任何一个微弱信息。只见女王哆嗦着毫无血色的嘴唇,拼足全部气力说了一句:“逃到小月亮!”
是落在殿顶的无数激光炮震没了女王眼睛里微弱的亮光,她最后的动作是全力把左胳膊抬抬,向着小月亮的方向一指......
火光映红了夜空,大月亮的天变了......
第10章
且说柯韵得到密报:女王福依刚诞下孩子,且是女婴。便有了新盘算:抢夺这个女婴!毕竟她的基因图谱最强大,也最有说服力,而且,可以从小培养教育成自己的人,可更好地掌控这个国家!按皇家规定,皇女的圣诞喜讯在三天后发布。所以,叛乱军队加强攻势抢夺皇女,试图抢在“圣喜”发布前,发布告说是卡桦生的这女孩。
这是个极其阴险恶毒的计谋!
可一禾,这个刚出生的皇女却不见了!
而她的存在,本身就是对柯韵家族政权的颠覆。
不是皇族血脉,任是刀架着,人民也不答应你的统治,何况女王福依是深受民众爱戴的君主,一旦真相泄露,是要引起举国暴动的。这点,柯韵家族无论如何是有所顾忌,所以,这次兵变,被自编自演的无耻嘴脸谎说是某支部队叛乱,杀害女王和宗亲,已被镇压云云。现在,找到皇女是完成统治最完美的方式。爪牙们手持基因图谱仪,地毯式地在血洗过的皇宫里、皇城里挨家挨户地查了几遍,恨不得地皮也掀起来照一照,但终究毫无所获。
只要用手持式基因图谱仪一照,基因图谱就显示出来了,任什么伪装也掩饰不了的,那么,一禾去哪了?皇宫里的人员无论生死,都一一落实到位,连一禾的奶妈洁如和她儿子的尸体也都通过基因图谱比对上了,连地宫里都一寸寸找遍了,没有!
第11章
就在柯韵家族的亲兵们狼虎般扑向城外,在全国掀起恐怖的初生婴儿基因普查时,一禾已被奶妈洁如抱着逃到小月亮啦!
这是怎么回事?说根底也简单:皇宫里查到的那具尸体是洁如的孪生妹妹吉萍!孪生姐妹的基因图谱当然极其相似,而且乡下人的基因是不入基因图谱库的,边远地区的散落人家嘛。照例,这次宫廷兵变后,是要将王宫里相干的一大批随从杂役发配到小月亮上,而一禾的奶妈洁如就在其中。
慢点,且说吉萍是怎么回事。洁如生下儿子后,就把远在乡下的孪生妹妹吉萍接来帮忙。这对孪生姐妹随即按女王的安排,执行一个绝密计划:吉萍秘密入宫顶替洁如做侍卫,洁如则做一禾的奶妈,这是对皇女最彻底的安全保护,两人同装束,分时出现,在宫内行走,外人丝毫不知。当然,女王也派了专人照顾洁如的儿子。
妹妹和儿子的噩耗传来,洁如已经不会哭了,或者不敢哭了,更准确地说是顾不上哭了。她抱着皇女深深跪别女王的时候,就已经知道必是这样的结局,跟随女王起,自己家族的命运就随皇族的发展共荣衰。
洁如此刻满脑子是女王弥留之际拼尽气力说的那句:“逃到小月亮!”逃到小月亮?作为贴身侍卫的洁如,从没听过女王有过此类的言论,弄得洁如猜想那个向着小月亮的方向一指的手势,是否是女王临时起的意,甚至还怀疑是不是女王弥留之际的昏话。
可斩尽杀绝的事实证明这里根本没法生存,天地间处处是追捕,“天眼”已监控了整个天空,靠飞行包逃往乡下的娘家已不可能,连地宫都被查封了,家更是回不去了,已在激战中摧毁。这间丈夫亲信的密室,是最后一处藏身之所了,也只能暂且躲躲。逃到小月亮上是唯一的生路!凶恶的事实越发证明这是女王集齐人生经验而得的最后智慧。
那只有再回去混入流放的人群里。在混乱之极的局面里,混进去容易,可逃亡小月亮?怎么躲得过道道关卡?
第12章
发配那天,奶妈洁如坚定下来:听从女王那手势的指示!并拒绝壮硕如牛的男人蒿世要将一禾藏入行李箱的强烈建议:“孩子是藏不住的,必须怀抱!不要说是执行女王的遗嘱,是为主尽忠。就是凭喝我的奶水,也似我亲生,我当然知道是必死无疑!但作为女王的贴身侍卫,早该殉职。为了一禾,我才坚持活到今天,其他的都无所谓了。”
“无所谓的单是你吗?如果想偷生,只要小姨子说出一禾的下落,她和咱们的儿子都可活。”蒿世闷闷地嘟囔。蒿世是皇宫禁卫军的小头目,自老婆生产后,女王就安排他和一队亲信在家照顾孩子。当时惨案发生时,他正在皇宫密道里接应老婆和皇女的出逃,当他从秘道闪身出来时,一眼就被家中的惨象轰蒙了,是皇女的安危让这个粗鲁的武官按捺住焚身的怒火和撕心裂肺的疼痛,第一时间转身一把抵住密室门,强忍悲痛对跟在身后的妻子只说俩字:“隐蔽!”洁如还以为家里来了恶徒,就赶紧抱着一禾静躲在密室里。可她哪里知道,丈夫就在一墙之外,怀抱着被摔碎脑壳的儿子遗体昏厥在地......
从现场惨烈程度看,发生过激烈的搏斗。蒿世醒来的第一件事就是派亲信送妻子转移到另一个密室。从幸存的仆役口中得知,当时亲兵护院全部冲上拼命了,但敌不过有备而来的军队,凶徒是用残害孩子的暴行,逼吉萍说出皇女的下落,是把吉萍当作洁如了,吉萍是因外甥的惨状而悲痛至极,一头活活碰死在那个凶徒的胸口,与之同归于尽......
为怕刺激妻子,对于亲人的惨状,蒿世是一字不提,但在夜里,他含泪昏睡,又泪流满面醒来,然后挥舞钢刀到天亮......
第13章
蒿世从橱柜里拿些熟干肉和奶酪,各个密室的食物是按周期储备的。这两天,老婆也只是勉强进食,奶水少了许多。行李不需要准备啥的,一些金银钱币和老婆的几件衣物而已。发配基本是一条赴死之路,只要皇女和老婆有难,他是第一时间冲上去的。
要出发了,洁如先跪着祈祷女王在天之灵保佑之类的话,这又引出撕心裂肺的悲痛,温柔纯善的女王啊,待自己如姐姐的呀!但此刻,她不敢放任自己的情绪,忍泪含悲地攒足精力准备逃跑事宜。
考虑到奶水不足,洁如炖了一杯冻在冰箱里的骆驼初奶,把一禾喂得饱饱的,极小心地喂了一滴嗜睡的药物后,以最后一眼的疼痛看看满脸黄红色胎气的一禾,把她放入棉布襁褓,然后用女王的一条皇袍裹好襁褓,襁褓外再裹一件金丝线护身软甲,最后用一根吊带吊在脖颈上,将襁褓的上端嵌在乳峰之间,一来好呼应孩子,二来孩子万一醒了哭闹,就近有奶头,再者,靠近领口,也方便孩子呼吸。最后,揽个包裹在胸前,妆出一副臃肿的孕妇样来掩饰,实际上是双手在包裹下托抱着怀里的孩子。当然,剃眉、贴痣、剪发型、人皮面具之类的易容早已做好,夫妇俩也套上了乌金线织就的护身软甲,也只能如此了。
第14章
密室原本是皇宫四纵八达地下密道的一个出口桥头堡。地宫已掳掠过了,再无一人。蒿世在前面探路,两人间隔二十米前后屏气走着。
但激光枪炮摧毁后的王宫却非想象的死寂一片,虽然王宫的各处大门把守的严。但殿堂里还是回响着踢踏声,主要是两路人:一是新换上的卫戍士兵结伙窜来偷些财物。二是发配人员的亲友,他们散尽钱财疏通关系来救自己的亲人,救不了的会买通门卫送些饭食衣物来,生离的悲惨更引来哀哭不断,回音窜在殿堂里,如地狱里的鬼叫声。
每逢遭遇这些仇敌,躲在暗处的蒿世指关节都会摁得“啪啪”响,他实在想大开杀戒。但洁如却是另一种恨,她实在想手刃那些哀嚎连天的发配之徒,国破如此,尚不知奋起......
轮到蒿世劝媳妇了:“得得,你这样生气还要不要奶孩子了?虫子都知道偷生,何况人呢?像样点的不都战死了吗?如果不是为了皇女,我们愿意这样东躲西藏地活吗?”
庞大的宫殿区,其间的一寸寸曾是那么熟悉,是那么金碧辉煌。而今,陌生的黑色成了主色调,火过之处,残桓断壁,满是激光枪炮落下的弹洞......这是人生的一个仪式,定格的人生使命就是复仇!洁如心里在发誓:日日相伴的女王华盖烟云们、卫戍部队姐妹的英姿们、我的儿子和妹妹,我会向敌人千百倍地讨还血债!我走了,绝不是逃跑,是去孕育柯韵老贼的毁灭!
踩着罪恶走向正义的脚步,无论是深是浅,都是那么理直气壮。
“我要为你们报仇!誓死以成!”
第15章
密道出口是在一个偏殿里,凭着掌心纹路似的熟悉,夫妻俩三绕两转地就到达那间最大的宫殿。蒿世拎着箱子先闪入,洁如蹒跚在后。哎,谁还会在意他们?在血腥、尸臭味、屎尿味呛鼻的人间地狱里、在命悬一线的惊恐中,千把人的流放人群竟无一是清醒者,人人瘫卧在庭院的地上或是门口的台阶上,已同死尸差不多,意志差的一些官员几乎是疯傻状态,整个殿内弥漫着末日的绝望。
蒿世去偏殿寻来一个茶几横在墙角,让媳妇蜷在上面。殿里的箱柜已放倒躺了人,地上散得满是文件。
洁如枕着包裹背向墙壁侧卧着,尽力让胸口的孩子舒服些。蒿世给媳妇盖了一件大褂,遮挡她的腹部,然后装作不认识的样子,远远地坐着呆望。
在哭叫哀嚎声中,洁如凝神静气抓紧时间休息:这是最后一刻,绝对不能分心了,必须要攒足足够的体力,绝对不能出错。她的悲苦样,一是宫殿的诸物皆在提醒过往,那曾经霞云般的优渥繁华针样刺心;二来,实在担心一禾,那滴安眠液对她的身体有没影响?才出生两天的婴儿啊!又怕她万一醒来啼哭,引来士兵用基因检测仪一照就万事休矣。她暗自摸摸口袋里那支催眠的滴剂,为了保险,她带了两支,另一支藏在左肩腋窝下的小包里,小包里是顶紧要之物:女王的玉玺、进入大月亮所有军事基地的电子秘钥卡......
第16章
王宫的飞船场就在两百米外,进入其中有两道检查口,第一道是人工搜身,这是士兵们大肆敛财的好机会,个个瞪眼撸袖。第二个是过约三米长的、满布基因检测仪的通道,这里将记录下过往者的基因。
顿时,场面大乱......
这样一群哀哀戚戚的半死之人,士兵们是嫌恶的,唯独盯着的是他们手中的箱包。
“哎,连第一道的搜身都过不去。”洁如望望,心直往下沉:全是生面孔。只有做好最坏的打算,在士兵们的喝骂声以及发配人员哀求和苦泣声中,警惕地走在队列里。
一个高瘦的中年军官老远就紧盯洁如,近前时,他抬手径直摸向洁如的腹部,洁如本能抓紧包裹,怕他使用隔山打牛的武功暗害孩子。迅疾中,这军官被这包裹一挡,“忽”地踉跄后退几步才站住。他仔细打量洁如几眼,又看看紧贴身后的蒿世,眼睛里闪过一丝恍悟,嘴角往上挑了一下,似在努力微笑,可眼睛里显现的是相随着死亡的沉重和恐惧,他抬眼望向天空,仿佛在望着遥远的希望,然后像是努劲做出最后决心似地往洁如的领口贴上一个小小标签式的贴片,以赴死的坚定口吻对她耳语:“这个不要动,君尚是我姐。”
君尚?政府要员里没这名字,是受福荫的谁家家属?洁如来不及多想,只是逃似地快走几步,生怕这军官反悔,这可是担了被灭族的风险,且是完全没有回报的,女王的噩耗应该在高层传开了,难得还有这么忠诚的部下!她暗暗撩开胸口的衣领瞄了一眼,一禾还睡着,只是脸色有点红。“是热的。没被暗下毒手。”洁如心疼的揪了一下,一抬眼,第二道关卡那边早有人直直望过来。
洁如回头看看寸步不离的男人,男人提着大箱子,里面值钱的物什当然被掳走了,两人的眼神一碰,知道大限要到了。惊恐中,洁如留心扫了一圈,并没有谁领口有贴纸,想着那军官明显是善意的眼神,忽然心有一丝侥幸的希望,下意识地去按按贴纸,怕它被蹭掉了,虽然还无法预测会遇到什么,但洁如已隐约觉出那军官是女王的人,至少是来自同情女王的派系,须知,这是在帮她逃生呀。可是,这军官的军衔并不高,能管得了这个检查口吗?
第17章
基因检测仪前,早已站着一排紧握激光枪的士兵,领头的军官脸色青白,老远就死盯过来,洁如沉静地走着,还没听见仪器的蜂鸣声,却见那军官一步跨过来,飞快扯下那贴纸,一句:“快走!”便被一把推过检测区。
洁如大脑一空,只有“快走!”声音里透出的人间阳光,力气即刻汇集到脚上,直奔飞船,吓得蒿世阔步追上扯住:“孕妇有这身轻如燕的?简直是要露陷的节奏。”好在,她这样一跑,倒唤醒了众人的求生意识,引得大家都在疯跑,个个如被狼撵一般,唯恐被激光束追上,倒在离生存仅仅五百米的线上。黎明前的黑暗难熬是因为精神崩溃前的极度恐惧。
飞船到小月亮的飞行时间是三十七小时,有排排软椅的宽敞人员舱,大家却被赶进货舱,舱门一关,死活不问。大家蜷缩在排排铁板货架里。舱内很黑有些冷,却一片安静,间或有几句交谈声,听音也知道人人是憧憬在生机的希望里。
洁如躺在铁板货架里,不敢睡,连盹也不敢打。还是为怀中的婴儿,怕疲劳之极的自己一旦松弛下来昏睡过去,万一有情况自己来不及反应。此刻,最怕的是孩子啼哭。还好,孩子一直在熟睡,胖脸蛋把小嘴都挤成一个花苞了。微小人儿严肃的样子,好像知道这是最后的危急关头,不能任性造次,静静闭嘴完事。期间,她还悄悄给孩子换了六回尿布喂了六回奶,当然尿湿的尿布依然放回包裹里。洁如默默嚼着丈夫递来的奶酪,紧闭着肿疼的眼睛,像是奋力关闭望向悲惨世界的窗口一样。
飞船的机务组像赶牲口一样把遣散人员轰下去,一句鄙夷到极点的话让众人冒了冷汗:“本打算在天空超度你们,懒得弄。”根本无视这边接待人员的殷勤,冰着脸把舱门一关扬长而去。
第18章
洁如赶紧从衣领口处看看怀里的孩子:快要醒了,皱着眉头鞭挞嘴呢,小腿有一下没一下地踢着,好像在提醒换尿布。看皇女经历这两天的生死之劫依旧对生活苟责的劲儿,洁如暗自感动:到底是上天护佑的孩子,生来高贵。
蒿世要把媳妇手上的包裹拿走,好让她轻松一点,但洁如警惕地摆摆手,怀里的孩子刚尿了一大泡,弄得她肚子以下的衣服全湿透了,一旦把掩饰的包裹拿开,是很明显的,虽然衣着深色。
大家都在低低惊叫那满眼的青草绿树、布衣矮房;那一眼望到天边的空旷真让人置身荒野,虽然以前也听过不少怎么落后之说。洁如此刻急着要找个卫生间,要把孩子湿透的尿布悄悄换了,可周围的士兵昂然林立,围得铁桶一般。
士兵们着装是棉布材质的绿色长袖衬衣和绿色宽大长裤,军官有金色的肩章,有军衔标志。洁如望望他们手中的长杆枪,倒吸气:“这也差得太远太远了,如果大月亮的军队追来,还不是分分钟就完的事,逃到这里又能躲多久?”“哎!好在逃过来了。”蒿世大松一口气,露出多天来的第一个微笑,庆幸逃过大难,虽不解媳妇的苦愁样。所有的遣散人员也都在舒气:能在血腥宫廷政变里活下来就是万幸。
身体在崩溃!这是脑神经极度紧绷后突然松弛的疲沓。整整一个星期啊,她帮助女王生产和协助卫队长加强宫内的警戒,又要奶刚百天的儿子,皇女诞生后,身体里仅有的能量又化作奶汁喂给了皇女......
多日来饱受的极度悲痛和惊恐化做阵阵眩晕猛然袭来,洁如虚弱地靠在老公身上,双手抱着包裹,咬牙忍受着脑神经弹跳的疼痛,可是,就是极力睁着眼,一切也开始虚幻起来......
第19章
这时,士兵的队列迅速变形,把飞船下来的人分成几拨,带向几个方向。
洁如和老公以及其他一群人被带到就近的一间房里,但马上又被分成几拨,进到另外的通道里,没走两步,又分开走入不同的房间,最后,有几个精干女侍卫围住洁如,洁如和老公默默松开手,蒿世连连回头,看着媳妇憔悴到发青的脸,扬手在头顶捏出一个小圆圈,这是指女王的玉玺,它此时正好好地藏在媳妇的腋下,把它藏住,就是藏住了身份。
洁如被直接引入一个房间,动作快的好像被搀着走一样。这样落单的场面让洁如刚刚松弛些的心又紧绷起来,她早看到这些女侍卫腰中别着的竟然是激光手枪,尽管样式老笨,如同大月亮的古董。这是什么级别的武装力量?女王福依的话、老公的暗示在脑袋里旋转,她紧张地思付着:难道这么快走漏了风声?又到了最后关头?
可要命的是,洁如发现自己眩晕的撑不住了,整个人的动作机械了,全部的意识是抱紧包裹托住孩子、夹紧左肩腋下的包......
洁如模糊觉得一个房间里面站起一个披着华贵金色沙丽的白胖妇人,身形高大的高出众人足有一个头,大大的眼睛是笑意盈盈地望过来,但眼神透着狮王矫健块肌的力量......
那金色让洁如的心里一懔:“至少是个贵夫人级别。”金色象征着土地,执掌国家之权的帝王最喜欢这色,女王就常穿这色的衣服。
第20章
贵夫人热情地迎上来:“到家了。”
温暖是让意识松弛的最有效手段。洁如是呆呆凝视着贵夫人大眼睛里的惊骇失去意识的。但融入血液的警惕性,让昏迷中的她模糊感到被喂了几勺热牛奶,然后感到那几个女侍轻手轻脚地给她解衣,说要泡澡之类的话......或是热水刺激作用,期间,她甚至清醒了,看到她和孩子分别在两个木浴盆里泡着澡,在小点的木盆前,贵妇人双手托着孩子,两个女侍跪在一边,轻轻用温水浇着......
是孩子的啼哭彻底惊醒了洁如,洁如本能地在眼睛还没睁开的时候,就摆出了拼命搂抱的架势:“母悦一禾!一禾!”
“是孩子要吃奶了。”有笑声在耳边“咯咯”着。
洁如睁眼一看,一个和自己年龄相仿、秀气模样的女仆笑眯眯地抱着自己的肩膀,自己半卧在荷色的棉布大床上,盖着淡淡青色撒些小红玫瑰的桑蚕丝被子,身上穿着粉色的棉布睡袍,完全一副坐月子的模样,也裹在粉色襁褓里的一禾正被贵夫人抱在怀里轻拍着,还“乖宝宝肝儿肉”地应和着啼哭的婴儿,婴儿可不管那满脸的笑容,挣着最大的气力“哇哇”大哭,来呼唤自己的乳房。
洁如赶紧下床去洗漱,然后扯开衣襟准备喂奶。贵夫人笑眯眯地把襁褓放在床上解开,抱出孩子,柔声问着:“你喊的是孩子吗?”洁如点头,并说了孩子名字的意义和写法。贵夫人笑眯眯地把孩子托到她怀里,并用被子盖好:“母悦一禾!很好。”
“她到底是什么身份?”洁如瞧那头顶发髻上镶嵌着红宝石的金箍。
其实,贵夫人何止是衣饰华贵,她一举一动都透出超众的高贵,尤其是那双大眼睛,满是亲近和喜悦,却偏有凤目生威的感觉,一干众人的卑顺之极,也显示着她身份的极不寻常。
孩子吃上奶了,洁如也舒心地喘口气,摸摸枕边的包裹,已被动过,这好理解,算是安全检查吧。顶要紧的是小包也在里面,只是换下的尿布不见了。走一步看一步吧,皇女的生存最重要。
贵夫人对着年轻姑娘:“腾布,给她后背再垫一个枕头,哎,多虚呀。”又示意仆人端来一碗粥,在唇边略试试温度,用勺喂来,声音轻软着:“这是人参血燕汤,喝点。”
洁如紧忙伸出一只手接了碗,自己喝起来,汤的温度刚好,洁如猛喝了三碗,渴得太厉害了。最重要是暖和了身体,洁如奇怪六月的热天里自己怎么会这么冷?不自觉地把被子往上拉拉。
贵夫人也帮着掖被角,她微垂着双目其实在掩饰红着的眼圈,脸上明显有痛苦的神色。
这红着的眼圈让洁如心里一暖,警惕性放松下来。身体的细胞开始指示周身的疼痛和疲惫。
第21章
怀里的婴儿全力咂着奶头,洁如知道没什么奶水,急得在心里流泪。即便眼前的环境好像远离了凶险,周围的人们也似乎竭力表现亲切友好,也有女王拼尽全力的一指,但她还是一丝也不敢松懈,一字也不敢多说。
贵夫人一直瞅着婴儿吃奶的情况,摸摸洁如的额头,微微叹口气:“你的身体太差,还发着低烧,别传染孩子了。”一招手,进来一个矮胖矮胖的大姑娘,白底柳叶的妈妈装让她更加圆滚滚。贵夫人耳语:“让她喂吧。挑得是最好的。”洁如知道被一路暖着的那几泡尿弄感冒了,着实打量了奶妈几眼,那圆滚滚的大胸脯、喜眉笑眼的样子,尤其是红扑扑的脸蛋让人放心:大月亮的成年人好像没有这气色,只有些小孩有。
贵夫人轻轻抱过孩子,孩子费半天劲没吃到啥东西,现又被强制抱开,不乐意地大哭起来,抱到奶妈的乳房前时,那不同的芳香味让她愣了一下,但饥饿的本能还是让她一口咬住了奶头,奶妈疼得“哎吆”轻呼一声,惹得洁如也无力地笑了:“就是像个男孩子,个头大!”
孩子香甜的吃奶声引得洁如也饿了,还出了许多虚汗,贵夫人扶她下床又去洗漱了一番,然后亲自给她盛了热热的炖羊肉......
连吃了两海碗的当归人参炖羊肉,浓重的倦意来了,洁如用尽力气望向孩子,一晕......
眼睛一合,如同拉起一道厚实的幕布,“唰”地隔开了光亮的世界,那心口被刀刀切割的痛牵引着悲惨的一幕幕闪现出来:侍卫长悲切的眼神:“快走密道,把皇女培养好,不要忘了这血仇。”进密道门时,怀里的婴儿突然“哇哇”大哭起来,随即是女官们的哭喊:“女王!女王!”,锥心的疼痛让洁如几乎要不顾已响在耳边的厮杀声去看女王最后一眼,是朝夕相处的侍卫长一把扬起激光枪,一把推她进密道:“快走,把皇女培养好,为我们报仇!”转身冲入厮杀......
“女王!女王!”洁如嘶喊着......
额头上有温热的毛巾在擦拭,是在恶梦中醒来......
洁如眼光闪闪地四处张望,腾布赶紧说:“孩子很好,安排在楼上住。”伺候她喝完热热的小米粥,就扶她去洗漱。
洁如好好泡了热水澡,出浴后吃了自己都惊讶的饭食,腾布轻手轻脚地收拾着房间:“你已经睡一天一夜,可不饿了?”
第22章
洁如听到腾布唠唠叨叨说从地下通道过来时就昏迷的话,就拿眼在房里溜了一圈,扫了一眼侧墙上的一幅农耕图,拿了件青叶小白百合花的水绿纱披踱到门口。
腾布贴在身后给她理了理后襟:“远处那山叫墨启山,是护佑我们的圣山,山腰处有祭寺。”
洁如好奇地问怎么“圣”?腾布翻着眼说不出来,只说从祖宗起就这么叫的。远望过去,四周绵延开来海拔不过四、五百米的群山围拥着个约摸海拔的黑色山峰,峰顶有圆圆的巨石很突兀地耸立着,腾布又紧忙告诉了:“过两天要去山腰处的祭寺行祈祷大典。”
洁如忽然发现已在多处见过多次这样的风光图,比如墙饰、画张、衣饰,甚至那贵夫人的头箍,那正中一个主峰、两边连绵山峰的形状,圣山真是此国的图腾呀。
洁如想起什么,赶紧回到房内,果然,门厅的正面墙上就是墨启山的挂图,她双手合十虔诚祷告:墨启山啊,闻听您是圣山,请听我内心急切的祷告,我带着大月亮的皇女一禾逃命而来,还不知路怎么走,但确信已生活在您无限的慈爱里,请您护佑母悦一禾的成长,指引她完成复仇的使命,圣山啊,请赐予爱和指引。
遥看山顶一路下来皆是笔直的云杉之类的大树,到山脚就堆成了密如墙体似的原始森林,然后就是很开阔的草场,有茂密的野花,可留神看,会发现有人工痕迹,可为什么留这么大草场?怎么没一棵树?是为了大量晾晒丝绸棉布吗?
洁如在飞船场时,就发现无论男女士兵,军装的绿色皆是手工刮浆印染而成,颜料是将植物绿汁合成在石灰里成浆的一种工艺,是她乡下的祖母制花布的一种方法,刮完浆的彩布挂满了晾干,也铺满了山石、草坪。所以,此刻她就这样想着。
山顶有黑色的晶亮闪现出来,洁如一眼看出是雷达之类军事设施。较之大月亮,小月亮的落后是不能用“年”来计算的,因为没有军事威胁,大月亮把雷达技术用在气象上。
十栋样式完全相同的二层别墅连排成L型落在碧绿的草坪上,材料都是红松,尖顶飞檐造型。洁如奇怪这用材阔绰、装饰浑厚的建筑外形并没有富丽的风格,也没有什么复杂的雕刻,与穷工极丽更是不沾边。三百米开外是砖砌的平房,横平竖直地排出去有八十间,皆是士兵装束的在出入,那么这是军营了。附近是约五十亩的菜园,其间劳作的人也是军人装束。被五、六里外的山一环,是个盆地。
别墅区虽然简洁,但人人怡乐的神情让一切明亮起来,见惯了大月亮人人机械的僵硬,这样的民情让她好奇又陌生,但只是仅此而已,“快乐”是远离她的事物了。
“这是什么地方?富豪的度假区?”洁如突然心里一凛:周围为什么有军事设施?我是被软禁了吗?自己怎么会犯女王式的糊涂?这么轻易地相信别人?狼也是有奶的呀?这样想着,便感觉腾布是在寸步不离地监视自己,甚至连天上的太阳也如探照灯在聚焦。
第23章
远处的凉亭下,是那个贵夫人和她的仆人们,看到腾布,她们就往这走了,有个蹦跳的小孩子引起了洁如的注意。
洁如像其他仆人一样默默半蹲行作揖礼,贵夫人赶紧扶起她:“妹儿不用的。”并亲热地拥抱了她一下:“妹儿气色好多了,身体素质还是过硬。”
“妹儿?”洁如身子一抖,贵夫人乐呵呵地拉住她的手,并把孩子招到跟前,那孩子,是个两岁多的男孩,挺黑的,很精灵的样子,一身红色的软缎衣裤,仰着小脸正巴巴地伸着手要抱呢,汪着大眼睛,小嘴“吧嗒吧嗒”喊着:“姨娘!”
洁如一愣:“姨娘?真当我是贵夫人的妹儿?”也不敢看贵夫人,毕竟人家并没有正式介绍自己,便附身去抱这招人心疼的孩子。贵夫人握住她的手:“妹儿还软着呢。”腾布早把孩子牵了去。
一个略上了年纪的女仆迎面谦卑地行了欠身礼:“主人,冬英有礼了。”洁如见她穿戴光鲜姿势也稳重,慌的要还礼,贵夫人一把拉住,乐哈哈地:“这是我小时的伴读书童,是滕布的妈妈,长我六岁,我认她姐姐的,你也叫姐姐吧。”冬英赶紧喊了声:“妹妹。”洁如只是默默欠身还礼。
贵夫人握着洁如的手进房上楼:“改天再领妹儿逛逛,现在你要注意休息,别呛风了。”
楼梯口是一间客厅样的房间,有两个女士兵正儿八经地持枪守卫,枪是激光枪,这让洁如瞪大了眼睛:这款式比较新,大月亮上的皇宫才配置三年!拐过屏风,是一道走廊,两边的房间里全是两排背对背坐着的女士兵,面向窗口和门口,全部荷枪实弹地静坐着。
这十栋别墅的二层是连通的。
“啊?竟然隐藏着这样精锐女兵部队,我竟然没察觉这是一个戒备森严的驻地,还以为是哪个阔人的度假村!这是什么地?”
通过窗户隐约闪现的这些情景,洁如判定这是该国最强力量的武装保护层,可是,保护什么呢?贵夫人掌控一切的力量感源自哪里呢?她待自己亲如姐妹的情谊又源于何处?
第24章
又进到一大厅里,右边墙壁一排微波消毒柜惹人注目,标示衣物消毒、器具消毒等等。贵夫人首先往那里走走站站,这便是微波射线中的人体消毒了,几个女仆恭敬行礼。
奶妈正从一间房出来,拎着羊绒薄毯,晚上,这里还是挺凉的。门开时,洁如一眼扫见是个专门的衣帽房,里面长的、短的、内衣类、外穿类等,各类小婴儿的衣服应有尽有,且墙壁上满是闪着消毒用的红外线灯管。
一禾就住这!吉如的心“咚咚”急。
贵夫人走过厅里的通道,径自推开一门,这是一间色彩粉嫩的房间。穿越这许多武装,其显现的柔软情调很突兀,好像拆开钢铁板包装的盒子看到一块刚出炉的蛋糕。
这才是真正的婴儿房:四面墙上皆挂着闪金桃红软纱,上面飘着薄薄的翠叶图,别个房间延长过来绿色的藤蔓,已密密攀满了整个房顶。墙角的红木家具上有瓶插的鲜花,很新鲜。金粉色的公主床和旁边一张软塌都是上好的檀香木雕刻而成,细腻的花纹透着温婉的气息。
一禾正在金粉色的公主床上睡觉,细碎红花的云锦被,籿的小脸也红扑扑。洁如几步就移到床前,看孩子脸上的黄疸已褪去。
“又回到了本该属于她的天堂。”洁如惊喜得像踩在空中一样不真实,木纳着的脸上忽然晃动着亮光,这是在笑。贵夫人忙把眼睛移向别处,才把喷涌的酸楚压住。
外间的两个女仆慌忙迎过来,贵夫人径直走到一禾床边,俯身细细端详着婴儿,脸上那个喜劲竟是天下母亲的慈爱,看够了才微笑着拉洁如到外间,怕扰到孩子睡觉。可小男孩不愿走:“妹妹醒了没人跟她玩,这里都是大人。”冬英赶忙附身哄着孩子。
贵夫人嘱咐洁如安心静养,身体好点就让滕布安排车到市区转转,看喜欢什么。临走时,贵夫人扫了一眼脸能拧出水的腾布。
第25章
廊里,腾布不远不近地跟在贵夫人一行人后面。女仆悄声告知了贵夫人,贵夫人不回头,进到一个房间,女仆随即跟进看了一圈,掩门出去。
腾布早跪下哭成泪人,贵夫人叹气:“你娘是我的伴读书童,你也是我自小带在身边的,我格外栽培你,可你怎么就不明白交给是一个天大的任务呢?你要完成好了,于国家都功德无量哪!”
“主人,我就是不愿离开您,我那知道她的脾气这么古怪?她只是个遣散来的犯人......”腾布急了,仗着蒙受的宠爱,一股脑地负气嚷出来。
“混账!”贵夫人怒喝。
门随之被推开,又关上。
腾布惊得魂都没了,惶愧之下,全力掌嘴,只一下,血就慢慢从鼻子、嘴角流了下来,接着,血糊了满手满脸......
贵夫人拍拍座椅,示意她到身边坐下,腾布赶紧爬过去,跪伏在脚边。贵夫人拿一块丝绢,一下一下擦尽她脸上的血,可擦不尽她滚滚的泪水,只好叹口气起身。
腾布知事不可变:“主人,我谨遵命令,誓死完成任务。”
贵夫人已走到门口,闻听此言,便停下脚步,只侧脸缓缓地:“没谁让你去‘誓死’,我看中的是你实诚的为人及平和的性子,本来过几天你就会知道一切的,唉,你这个样子我也不放心,先给你透一下吧。你对我是忠心,可你知道她对她的主子是怎么忠心的?为了这个孩子,她的妹妹和儿子都被杀害了,而且,夫妇俩在一无所知的情况下,抱着必死的决心逃到这。这个忠心无论如何都应该得到无限的尊重,可你说人家是啥?哎,现在你就去看孩子的手,就明白这是什么任务。”
第26章
腾布直奔婴儿房,径直托起孩子的手,刚出生没几天的婴儿都是握拳的,一时,左看右看,腾布并没觉出什么,突然,她想起什么,抖抖地抚开孩子的手:红痣!这是主宰乾坤的王者之手。
“你干啥?”头顶传来洁如骇怕的声音。因为她很少说话,一天也没两句,一句也没俩字,哑巴一般,交流就用眼神和手势,现这吼声,真把腾布吓了一跳,傻眼的还有房里的一圈人,都直愣愣地盯着她看......
洁如可顾不了那“得得得”地解释,慌得掀开一禾的被子,细细地瞧了又瞧,又抱起来摸了一遍,并无什么异常,才略放心,但腾布的蹊跷让她神经更加绷紧,想一下心里就要“咯噔”一下。
其实和前几日血腥屠戮的家园相比,已是在天堂里。但洁如的神经松不下来。她哪敢离开孩子半步?起先怕感冒传染,就搬个椅子坐守在婴儿房门口,慢慢身体好了奶水也足了,就坚持自己喂奶并把一禾整日抱在怀里,一刻也不敢放松地机警着。女王的教训太深刻了,她不可能会对任何人有信任感,而且,随着亲人们的一个个离去,她的心已经被尖刀一下下切着切着,只剩下一小角,这一小角就是为一禾而活,也是为复仇而活。其它,那些扮装呀、吃住啥的都无所谓,更不要说和周围人的友谊了。她越这样,别人越不敢亲近,她越发整日枯坐着,只在照顾婴儿的时候动作敏锐耐心,还可以看出一个心智正常人的样子。
好在腾布非常理解她的怪异,知道这是心灵受过巨大创伤的表现,一任温柔地陪在她左右。
第27章
两天后,腾布召集房内的众人说抱一禾正式去见族长,然后去祭祀。登时,人人就忙开了,先把一禾的衣物被褥装箱打包,然后都脱下纱绸裙子,换上街上人穿的棉布大衫,着红描绿的,倒也一片俏丽。
族长?族长是这个国家的国王称谓。最早遣散到这里的人,惺惺相惜自感是苦难的一家人,所以,集体发誓:以后这个星球上的人是同一个家族!所以,多少代下来沿袭着一个传统:最高首领就称呼族长!
多天来紧绷的弦此刻竟有断裂之势,洁如大脑忽然一片空白,这空白是为了一禾!不知此刻起一禾的命运会如何!自己,任是苦乐生死都无所谓了:“族长?族长知道一禾?那到小月亮上所受的超级待遇,只有在族长的护佑下才有此力量。可按理,两个月亮之间是死对头,一禾肯定要被报复的呀?”
突然,洁如脑洞打开,电光一闪:“等等,她的二儿子!她的二儿子还在柯韵老贼那,说是受教育,其实是作人质!因为自己也在生孩作月子,女王怕我操心就没聊过国务,是听侍卫长华荣随意吐了一句,当时也没在意,啊呀,我怎么忘了这事,族长的儿子在柯韵老贼那,那就是作人质了,我们是同命运了,都是受害者呀!怪不得女王最后的遗言是要逃向小月亮。柯韵老贼,你的恶行要遭报应的。”
“可是,一禾的到来怎么能惊动族长?或者,见到族长就知道谜底了。”洁如紧张地思付着,决定带上女王的玉玺,并把秘钥卡也带上了,当然也暗暗套上那件内衣式的护身软甲。
洁如的衣房里,第一天就挂满了几百件衣物:绸、缎、纱、麻、棉等各种质地,长的、短的、裙子、外衣等等,且衣房墙壁上安满消毒的紫外线灯管。但她想到了女王所赐的那件圆领中裙:银丝线织就,当胸及肩是累珠图案,当时女王自己特意留了件同款金线的,以示姐妹情谊。洁如万分珍惜,原是留作纪念,一次也舍不得穿,现要经历这样大的事件,实在是需要这样的珍爱才配得上,且有忐忑之下祈求女王在天之灵护佑的意思。
腾布却说这裙子和这里的流行款式不符,女仆眨眼就递上几身套装,洁如看明显是富家妇人的档次,随意地拿了套小翻领、一溜小贝扣、短袖淡蓝色绵绸连衣裙,腰上用大红裙带一扎。选蓝色,是祈望今天的重大活动里,把坏东西“拦”住。
无数的疑问把洁如的脑子盘绕得毫无缝隙,忽然想到腾布那天的怪异,恍然:原来身份早就暴露了。可这里人怎么知道一禾手章心里的红痣是大月亮皇族人家的特征?而且,像激光武器这类高端武器,这里怎么会有?这和矮屋布衣的国力是极不相称的。
腾布见一切就绪,领众人在洁如房间里集合,亲自抱着一禾的襁褓,体贴说:“路远,别累着。”然后,按住侧墙上那副农耕图里的太阳,一扇门旋即打开,迎面是一辆外观一般,但内饰是满布电子元器件的小型客车。
洁如一眼看出这是一辆大月亮上才有的防弹客车,那些电子按钮就是最先进的激光炮、激光枪按钮!随后,四通八达的地下车道也让洁如惊得透不过气来:“怪不得不种树,原来地下是这样的世界。还会遇到什么?这是怎样的国度?”
地道里行了一小时二十二分钟,出口是一个民间寻常的庭院,院中有棵三人合抱的百年桑树,带来一院的阴凉,洁如却打量树干溜光的几处:“经常上瞭望点呀。”
第28章
洁如无心风景,只静静观察警力布置和逃生路线。她紧紧跟在滕布后面,看院里三、五个孩子的追逐玩闹,想着一禾艰险的逃生过程、那捂在怀里绯红的小脸,想着这样的小孩就开始承担成人世界的浴血争斗,第一次羡慕民间的平静生活:“谁能想到皇家的孩子这么苦啊!”
院里早有人恭候,腾布微微一笑,直接带众人上到已发动的小客车里,然后,直直开到一处拱门处下车,有很长很高的院墙,洁如直觉有三米高,还没来得及细看,就被腾布她们围拥着进去了。
处处是森严的警卫,腾布举着黑色腰牌,在最前面引众人从小门进去,左绕右拐进到旁边的偏殿里,这是一个书房样的殿堂,门口早站着几个女官样的侍从......
洁如正纳闷这越走越偏的架势也算是正式被族长接见?
忽然,她一惊,赫然发现这里应该是皇宫里最高等的威仪:宫殿台阶由汉白玉砌就、中间的路面竟然是黄红两色玉石砌就;院子里的亭台楼阁则是一色的红木材料造就,说不尽的奇花异草,洁如只认得芙蓉、百合、虞美人、牡丹等,其它的都没见过,处处闪着温润而温暖的光泽,更透射着富贵吉祥的瑞气。
震惊之余,洁如才明白:怪不得柯韵老贼屡屡上书女王,一再要求小月亮多进贡些美玉,果然有这么多宝藏。
第29章
园子里有很多黑绿、锯齿状的地衣草,软软地覆盖了所到之处。本来这是长在贫瘠地带,现到了好环境,竟然叶片很厚,猪耳朵似的茂盛在光线最好的中心地带,在摇曳的闪红飞翠里也分外显眼。
洁如忽然想起现住的院里草坪上也有很多,暗暗纳闷:“又不美,喂猪草似的,怎么像宝贝似地稀罕?”
一个爬满葡萄藤的玉墙外似有侧园,腾布见洁如东张西望,好像很喜欢景致,便引洁如穿过拱门站了站,这是一个景色比较疏朗的院子,有数个大小不一的温泉泳池,显眼的是中间用玉石作围栏、台阶的鸳鸯泳池,周边是修剪整齐的偌大花园,摇曳的奇花异草中,洁如又看到了“喂猪草”,且大摇大摆地铺满池边,长势茁壮。
洁如这才明白刚才那个园里的水汽浮动,原来是这园温泉水浇灌的。她匆忙扫一眼,院子宽约三百米、长六百米,两边是带回廊的厢房,那一格窗一门的雕刻虽不是新款式,皆是名家手迹。
俩人又回到院子里,腾布把一禾交给洁如抱着,众人的神色也庄重起来,整衣排队的,见此。洁如的心脏也莫名“砰砰”。
笔直穿过园子,又穿过爬满葡萄藤的矮墙拱门,院里的假山池花更是精致,洁如无心看一眼,直望过去,二百米处是辉煌的大殿,楼宇下,有十几人早等在门口,显眼的是站在中间的贵夫人。
因着好奇,洁如一眼不咋地直望:贵夫人头戴金冠,身上一袭正红色、缀着太阳山河金色图案的露肩长袍,格外让硕圆的胸脯、滚圆的翘臀丰满出妖娆的体态,如此丰腴高大的形体,用喜气洋洋的笑脸一融合,神临人间。
腾布们已急走过去齐齐行礼:“拜见族长!”
洁如惊骇着跟在后面行作揖礼。
有熟悉的声音在耳边响起,随之有一双手搀起自己:“妹妹。”
洁如闻言猛地抬起头,族长脸上是俯瞰众生的高贵神情,但眼神里还是几天来熟悉的亲近。
贵夫人是族长!想着大月亮士兵“分分钟到来”的恐惧,洁如努力让自己从晕乎中平静下来:“能碰到她可能是最好的结局。”
第30章
这绝不可能是“碰到”!当被日夜惦记的丈夫拥入怀里时,洁如明白了这一点。
丈夫蒿世身穿威武的军官装,“至少是个少将!”洁如根据这些天来观察断言。
“怎么了你?”蒿世心疼地发现老婆开始忧郁了:这样喜庆的时刻也还是苦着脸沉默着。
“见过妹子了。”一个与女王齐肩的中年男子在向洁如行抱拳礼,白净脸蛋喜成一朵花,腮边的酒窝格外圆乎......
洁如慌的飞速打量他一下:胖乎乎的圆脸,柔顺的八字眉软在圆圆的眼睛上,花瓣似的嘴角弯向挺直的鼻梁。身着藏红色滚金边的半长缎袍、银白色的缎裤塞进一双藏红色、镂空花纹的平底短靴靴筒里,浑身透着事事圆融的精明。
洁如暗暗惊讶男子中年了还能如此清秀,也似乎猜到了他的身份,但不敢贸然应称。
族长已经亲热地拉起了洁如的手:“这是我的丈夫黎轩,主持外交。这是我新任命的将军蒿世,不用介绍了吧?哈哈......”
族长让大家都坐下,洁如被让到了紧靠王座的位置。洁如不敢坐,女王看看蒿世,蒿世赶忙对媳妇说:“女王呼你为妹妹的,再说你的功劳大嘛!”
“什么功劳?”洁如心里一呆,拿眼看着。
蒿世看媳妇的表现很不应景,急得只顾搓手,便起身示意了族长一下,把媳妇拉到另一房间,千言万语汇成第一句话:“有安瑞先王的密旨,指示一禾是族长的女儿!”
“啊?”洁如整个人像被谁往荒野猛推了一下,踉跄着跌坐在软椅上,只是下意识更用力地抱紧了怀里的孩子,又后悔没给襁褓包上软甲,或有一场恶战?但自己的男人又在,可是还是有疑问在脑中飞窜:“安瑞先王的密旨?她会知道身后有这个孩子?真是笑话。见女儿为啥这般冷清神秘呢?”
“哎呀,你真是莽撞!”族长紧跟在后面,紧忙去搂着洁如的肩,本还想再训几句,黎轩也跟过来,碰了碰她胳膊。
“你慢慢给妹儿讲嘛,看你没头没脑的一句把妹儿吓得。”族长怕她刚显现的忧郁症更严重了,着实慌。
“有安瑞先王的密旨。”蒿世歉意地蹲在媳妇跟前,用手托住襁褓:“福依女王为啥让你逃到这里?”
“为啥?我怎么知道?”洁如有点冒火,白了丈夫一眼,这才是最大的谜面!
第31章
族长让大家就在这小客厅里随便落坐,以减轻权势的压抑感。冬英把金冠解下,换上金箍。女仆们又川流不息地给各个桌几摆上果品茶点。
“以后你就叫我君尚姐姐吧,妹儿。”族长递过来一杯峨青茶。
“君尚?你是君尚?不是黛珊族长吗?大月亮对你的称呼呀?!”正在喝茶的洁如失声喊了起来,族长只管俯视着她,虽终究是默默,眼里却有波澜,由喜悦很快转为一丝恐惧,且越来越明显。
黎轩赶紧笑眯眯地解释:“对对对,是黛珊族长,君尚是她的乳名,你是妹妹嘛,以后就不要官方称谓,一家人嘛。”
“君尚这个名字,妹儿听过?好像很震惊呀。”族长沉吟着问。
洁如想倾诉,但再强的毅力,一字一血的讲述终是难以继续,还是蒿世把大月亮上发生的政变和出逃的经过又细述了一遍,而飞船场遇到的那个军官的耳语和女王临终前的惨状则是由洁如讲述的。
君尚族长的脸色越发难看,大眼睛里满溢着冰雪的凛冽:“窃国弑君的柯韵恶贼!我的手里也有屠刀!我灭你的节奏开始了!和我猜测的一样,是岳骞哥哥冒死出手救的你们!可见大月亮确实是柯韵家族的天下了。岳骞这个关系,是国家绝密,别说你们,连福依女王可能都不太清楚,岳骞是先王安瑞布下的潜伏点,只和我爱人单线联系。现在帮助你们逃生,岳骞家可能会有危险。启动‘红狐’计划!就是现在!就是此刻!我手里的屠刀要抡起来了!”
黎轩愣了一下,但还是立时欠身领命,是向洁如辞别的举动提醒了君尚族长,一句“等等,还有大事要办!”喊住了他,她揉揉鼻子,从手包里拿出一份信离座双手附身递给洁如。
洁如一眼扫过去,脚底板都麻了:是先王安瑞的亲笔密旨!她的字迹,时不时要整理国务文件的洁如是认得的。可怎么会到这?至少自己没听说过这么大的失密事件呀?
想到这,洁如哪敢再耽误?只慌得把密旨放在一禾的襁褓上,“噗通”跪倒,面向族长,一起举过头顶。
君尚心疼地微微一笑,附身扶起洁如:“这算是家书,关系到一禾的未来,妹儿可以看的。”
家书?女王福依实在没有讲过小月亮有亲戚呀?
为了一禾,洁如是要看的,眼见为实嘛,犹豫了一下,怯生生看去,密旨首先讲了君尚的身世,君尚原是先王安瑞皇族的姨亲,先王安瑞把她自小秘密送到小月亮的族长家做女儿,长大后继承族长之位,然后又明令福依的第一个女儿出生后也要送到小月亮的族长家做女儿,长大后继承族长之位,以防大月亮不测等等。
洁如又看了一遍,暗叹先王安瑞的英明,便掏出玉玺,一并把密旨郑重放在一禾的襁褓上,缓缓跪下,面向族长,一起举过头顶:“族长,卑女交付使命。”
第32章
君尚族长夫妇早已齐齐含笑站好,君尚迫不及待地一把抱过襁褓,声声唤着“我的孩子”,黎轩则忙着扶起洁如。
君尚只顾亲吻着孩子,喜得又去抹眼泪:“这孩子三个月前就是我的了,看胖的,可不像百天了嘛。瞧这壮实劲,身体都摆出了要急着去抗天的架势,哈哈,是不是呀?宝贝?”
众人大笑,洁如却是满脸的疑问,黎轩紧忙解释:“三个月前,我去进贡,女王福依告诉了孩子的性别,你姐就宣布圣喜了。所以,孩子的到来完全要保密。”
“为了你,我装了十月的孕妇、做足了月子,早早准备好你的房间,又第一时间到飞船场去迎你,心诚不诚啊?我的肝儿肉?”君尚亲昵地对着襁褓中的婴儿说。忽然,又想到什么:“可别怪今天的相聚没有大排场,你诞生的圣喜可是举国同庆的呀,我的肝儿肉!”
黎轩想了想,拿出一张纸条,给洁如看,这是送遣返人员的飞船上的密探偷偷塞来的情报,纸条上说明洁如的相貌,并谈了这次政变的结果......洁如恍然一笑,可还是疑问:“在最后时刻,女王也并没有详细讲,如果不是恶贼们追查得太紧太紧,我还真打算用飞行包逃到无人区去,绝不会想到逃到这。”
“可能女王也并不清楚先王安瑞作的局,先王是突然中风仙逝的,很多事情并没来得及交代。”君尚眼睛不离襁褓,可应答之间毫不含糊。
黎轩一直把玉玺拿着,看媳妇好容易宣泄了母爱,便瞅空双手呈上,君尚并不接,只是抱着襁褓,对着洁如,庄重有点不好意思地:“妹儿,那天你来时,换衣洗澡嘛,侍卫已经给我看过了,这是孩子生母的用品,将来还是孩子的,还是你以后亲自给孩子吧。”
洁如赶紧跪接过玉玺。
第33章
君尚真是难耐喜劲:“是不是隔代遗传呀,长得忒像传说中我的小时候。这样的架把式,才会实现我们的期望。是不是,宝贝?”
那神情,分明是一头老狮王在欣慰一头小狮王的成长......
忘形够了,君尚才有心情对着洁如:“那天在飞船场接你和孩子是国家的头等大事。哎,我一连生了三个儿子,就是没这道密旨,根据祖例也都不能继承族长位,一禾的到来,可不是天意吗?哎,是堂妹福依的天性懦弱造成如此国难。先王安瑞早年看出了柯韵一党的虎狼之心,综合考虑,下了两步大棋。我比堂妹大二十岁,是五岁时过来的......”说到这,扫了一眼旁座的丈夫,便看向襁褓里的孩子。
听着妻子数落没有女儿的遗憾,黎轩却是一副笑眯眯的好模样。洁如却再不敢喜欢这性格了,她欣赏君尚流露出来的“我的地盘我做主”的霸气,就是在丛林里,也只有虎狼才可以咆哮一方,这是生存法则!此刻,她倒希望族长彪悍的性格能够影响一禾。
族长的小儿子提着一个鼓鼓囊囊的布包费劲跑来:“妈妈,给妹妹玩。”看到洁如,突然站住,怯生生地:“姨娘好。”
洁如亲亲额头;“妹妹能玩什么?这么小。”
小男孩赶紧掏出几个花布作的布衣,奶声奶气地:“妹妹玩这个,小的都拿来了。”
“你好大了吗?”殿里一阵大笑......
第34章
洁如发觉这些软布做的玩具里,有不少墨启山的图式,好奇地:“好多圣山的图案。”
君尚在教儿子怎样抱妹妹,腾布蹲下扶着襁褓,听到了这感叹,便热情地:“圣山可是承载了太多的国家苦难啊!是国民心中的图腾,是养育我子民的圣山哪!明天就要去向伟大而神圣的墨启山祭祀,为一禾祈福。”见洁如专注地听,便感叹:“此山矿藏极其丰富,仅仅从山腹挖出的美玉、黄金,就支撑多少年大月亮上的敲诈,也保住了我国多少安全。另外,你还不知道,这两天大月亮要求的进贡额度比以前猛涨了十倍!”君尚敛起了笑容。
“当然,挖空的山体里又会隐藏多少国家秘密,果然是圣山。”洁如好像在自顾自说。
可此言一出,大殿一片安静......
“广植草坪不种树,是因为树要往下扎根呀?”洁如小心地挠了一下头,后悔说话直率。族长的威严可不是一般人能承受的。
君尚却笑了,看了一眼丈夫,黎轩赶紧示意所有人退出,洁如也慌的起身,但黎轩微笑着双手示意她坐下。
君尚对着黎轩一摆手:“你也忙去吧,都是家人说话,不要礼数。凡事小心点。此去不比往日。”
黎轩过去搂了一下妻子,又亲亲婴儿,才向洁如夫妇抱拳辞别。
“此去不比往日?”洁如愣愣瞧着黎轩的背影,一点也掩饰不住猜测的心思,直觉他是去布置一个大任务,而且和大月亮有关,要不族长听到那个军官在飞船场救她的事,会连认一禾为女儿的事都顾不上了?君尚瞧了她两眼,呼了“妹儿”,才让她回过头来。
“女王的贴身侍卫果然了得,一眼就能观察出这样,反应是超级敏锐,怪不得女王能把皇女交给你,这是把国家的未来交给你啊。”君尚低头思付,知道这是不能含糊的人,必须推心置腹,才能取得她的完全信任,便捡起刚才的话题:“对,挖空后的山体是隐藏国家秘密!也许你已观察到了,我们的国力就是投到建设新家园上。”
第35章
“啊?新家园?”洁如惊到口吃,手指着地面。依大月亮的军事威力,小月亮倾其国力往地下发展,也就是靠挖地下防空洞之类军事设施,并不可靠,可有什么别的办法吗?
“对,现在大月亮已经开始赤裸裸的资源掠夺了。情报分析已试图掠夺我们的人口了,他们的人丁不旺,可能和发展中子能武器有关吧?真要逼急了,就和他们拼了,反正,为生存的抗争一秒钟也没停止过,我们不怕!”君尚拍了一下桌子,洁如连忙把襁褓接了过来,怕族长抱了这么久,累着了。
“用啥拼?连导弹都没有,连边都沾不上人家,人家倒是想来就来的。”洁如点明这个残酷事实,是心里发急,凡事光有志气没实力是不行的。
“正义终能战胜邪恶!先王早有安排,等着瞧吧!”君尚闪了一眼洁如,竟然用嘴角抿出一副满不在乎的样子。
“早有安排?圣山下面就是伟大的族长所说的‘拼’吗?”洁如查看着怀里的婴儿,似乎随意聊天。
呀?不愧是超级侍卫,君尚的眼睛又是一亮。
“原来国力都用在这了。”洁如受到鼓励了,按着自己的思考继续:“怪不得宫廷生活也不奢华,怪不得除了士兵,看不到什么男丁,可街上跑的孩子满了,男孩很多啊......”
君尚没有理会,却是眼光一凛,扬手指着天空:“新家园在那!”(多少年后,洁如尤记得族长这个往天空一指的手势,也会想着女王福依往天空一指的手势,只是两人的手势方向不一样罢了,......)
“啊?升天?带着族人自杀?懦弱的无比脱线,至少要拼一拼的。”洁如的眼神里充满失望,很有种看错人的后悔。
第36章
“新家园是地球上!我男人年前去过,坐的就是这个进贡用的飞船。墨启圣山保佑,神的旨意也是指向地球的。那里北纬30°一带是个有山有水、地理气候适合智慧生物生存的地区。这可是国家绝密里的绝密。”君尚有点得意。
“啊?地球?对面的那个星球?五十年前,再往前,大月亮就勘察过,都是火与水的,空气是二氧化碳,没有生存环境。这是大月亮的祖训!”洁如失态地站起来跺脚。
“那是老黄历了,也幸亏是这个祖训!让大月亮的人再不敢踏进地球一步。是那个地质时期阻止了大月亮的继续探索。那时大月亮去勘察的时候,正逢地球地质裂变时期,去勘察的飞船几乎全军覆没,所以有了此祖训。但小月亮要实现自救,必须走向宇宙,也试着去地球勘探,神的保佑,让我们发现了北纬30°的秘密,别的纬度,生存环境就是恶劣。现在要紧的是与大月亮虚与周旋,争取时间。举国之力加紧制造飞船!”君尚郑重地说。
“你的二儿子还好小呀,就去作.....人质了,我那时在月子里,听了一句也没在意,以为福依女王安排好的,原来是柯韵老贼的阴谋。”洁如重重叹气。
“为了国家呀,我的儿......”君尚再控制不住,不管不顾地掩面痛哭起来。洁如赶紧抱着襁褓,上前递面巾。冬英已飞步进来,接过面巾挡住洁如视线,给族长擦脸捶背......
第37章
君尚现在领教了洁如的缜密心思,欣赏之至,倒想如数细说与她,一来肝胆相照之意,二来也可舒缓她的挖心之痛。想毕,便挥手退去近侍女官,叫来蒿世,留下他们夫妇两人:“我们每月定期要到大月亮上进贡一次,都是丈夫去,但这次不同,或者说从此不同,再不是单纯地进贡,要实施‘火狐’计划。”
“?”洁如看看丈夫,蒿世则笔直望定族长。
君尚又抱过孩子:“我要多抱一会,想了好久的女儿嘛。”洁如提醒孩子得把尿了,君尚便不再坚持,按了扶手上一个黄色按钮,腾布和奶妈急急进来抱走孩子。
君尚招呼洁如夫妇喝茶,自己也端起一杯茶抿着,少顷,沉稳地:“‘火狐’计划就是针对柯韵一党的报复,待会,起飞去进贡的飞船夹层里密藏四十个精壮机灵的勇士,这些勇士个个都要像深山老林里的火狐一样扑向恶贼......”君尚的话还没有说完,蒿世和洁如已深深叹服族长的勇气:连柯运家族这种可怕的力量都敢抗衡!便齐齐跪下:“请族长恩准,我们要亲自去为女王和亲人们报仇!”
君尚略一迟疑:“封你为将军,就是让你带领一个部队执行第二个计划:‘若牛’计划。我刚才不是说先王下了两步大棋嘛,第一步棋是安排我来继承族位,第二步棋便是提高小月亮的自卫和还击能力。‘若牛’计划就是要和大月亮决一死战的,碍于技术落后,目前能力远远不够,虽然是我即位后就开始准备到现今,而‘火狐’,就是为实施‘若牛’争取时间。”
“不不!”蒿世早急的连连叩首,“我只是一个武士,并非将才,是族长格外垂爱给封了将军,可是揣着这样的国仇家恨,我根本活不下去,抗争才是武士的出路。”
洁如也坚定地:“我非常感谢族长的恩德,一禾能成为您的女儿,将来成为这里的族长,这是最好的结局。我对一禾的使命已完成,但我还有为女王报仇的使命,这是我主的玉玺!现呈给族长,您是她的妈妈呀。”
君尚深望着洁如:“妹儿,一禾实际上是有两位妈妈:你是一禾的教母,也就是姆娘,另外,让腾布作她的姨娘吧,照顾起来方便。哎,不知道吧?我本来给一禾起的名字叫‘若牛’的。现在用在报仇的方案上,也行。”
“奇怪,别的小孩起名都正常,偏皇女的名字要苗、牛呀的叫。连农户人家起的名都是‘宝’啊‘贝’的。”洁如嘟嘟囔囔地。
君尚大笑,笑出了眼泪:“那么多稻田里的禾苗,希望是最壮的一棵,像牛那样壮,不是疼爱到极点了吗?”
蒿世看两人闲扯开了,焦急得不顾礼仪,拉着媳妇起身了:“族长,就此别过,请安排一下!”
“哎呀,你,放着将军不做!”君尚急得一拍桌几,“这是干啥?九死一生的逃来......”
第38章
“族长,我是那里皇宫的侍卫军小头目,地形、军事部署都熟......”蒿世坚决地说,洁如更急:“我对他们的人力、军力部署更熟。”
君尚沉吟一下:“其实也考虑过这情况,但这次进贡有风险,主要是为接应岳骞的家人。岳骞是我家的一个远亲,也是深受先王信任的心腹,随着柯韵一党的清算,估计,岳骞马上会受到追查。所以这次飞船紧急过去,先把他的家人换过来。这次去的勇士其实是五十个,夹层里藏了四十个,舱内扮作杂役的还有十个,这十个勇士有男有女,是要暗暗换回他的家人。”
“那我是第五十一个勇士。”蒿世重重地磕了几个头。
君尚心疼地过去拉他们起来,但两人只管磕头,君尚只好一声:“好,我答应你们,要好好筹划,国家大事又不是闹着玩的。”
蒿世夫妇起身侧坐,摆出一副时刻要开拔的架势。
君尚干脆地:“妹儿,女王的遗嘱是怎么说的?你的侍卫长是怎么说的?你刚给我的原话,我还能背下,女王是把一禾的成长托付给你,怎么能说你的使命完成了?”不待回答,直接冲着蒿世亲热地一笑:“潜到岳骞哥哥家的这十个武士,模样虽然不是一溜的齐整,但武功却是一流......”
蒿世一听,还拉家常?万一飞船走了,即便争取到了,也要苦等到下一次进贡,这如何熬得起?急的拍腿“嗨!”
君尚直问:“蒿将军,如果我派你去,你有能力领导这支小部队,好好地潜伏在恶贼的心脏区,搅乱大月亮的社会次序?而且,你能否好好地活着,让洁如妹儿安心带孩子?还有,你得喝一种改变基因的药,万一你的基因被暗中安装的基因检测仪拍到了,发现是遣返人员的,会连累我们这的。喝这药,非常痛苦,很可能会激发你身体原有的一些病痛灶,你能受得了吗?”
这是下圣旨了,蒿世一蹦而起,高举右拳发誓:“族长放心,蒿世会全力完成复仇计划。”
“进入那里军事基地的秘钥卡,可以问妹儿要,动静可以搞大了。”君尚微笑着。
交付了秘钥卡,洁如好像突然回到大月亮的现场、回到跪受女王之命的那一刻:“是啊,有谁能有我竭力养护皇女的心意?再则,‘火狐’计划充其量不过是有限的破坏作用而已,动摇那个恶贼虎踞龙盘的根基是远远不够的。这可是窃国弑君之仇!而教育好皇女,不但能彻底报仇,还能影响国家走势......”
“好!你现去领药。”君尚几笔写出一份手谕,按下一个红色按钮,一位女官急急进来,接过手谕就要领蒿世走。
“等等,”君尚揉揉鼻子,指着一个门:“和妹儿道个别吧。”
“不了,就此作别吧,亲人们都在等我报仇,也在等你,我的妻,教育好一禾!”蒿世深深看着妻子......
第39章
在王宫里待了一年后,洁如执意要把一禾养在市井之中:只有羊需要圈养,狮子必须放到野地里,见识雷电的霹雳,享受阳光的照拂,才能将大自然万物的脉息融入血液,咆哮成天下的狮王。而养尊处优的人,只能是“无米吃了就吃肉呀”的废物。
君尚大眼瞪小眼地一遍遍听完这样的理论,只好依她。但为了安全,她计划重造一个街区,把合适的人口迁入,造出一个繁华的“市井”。洁如坚决拒绝了这种世外桃源式的封闭方式。君尚便任她去选一处住所,派车让腾布随行,车行至都顿山下便不走了:“此地甚好!”腾布大惊:“族长要求是住闹市区的。”
“当然甚好,皇家园林唻!”君尚击掌赞叹。
都顿山东西走向,是墨启山遥遥延伸过来的一个枝末,占地十来平方公里的椭圆形山体,“都顿”在当地语言里是“面包”的意思,这是夹心面包,面包的大豁口是山间谷地,山谷隔成前、后山,山的东南面,是王宫贵族区;山的西北面是平民区,本来两区遥遥相望,随着人口的繁殖和城市发展,竟挤成了以都顿山为核心的大扇形。
虽是皇家园林,但疏于管理,实际是个荒山,只是山腹中无数的洞穴,一直作皇家的酒、粮、蚕丝布匹类的仓库罢了。这些洞穴传说是先祖拓荒时开凿的,是最早的栖身之地。
都顿山上,忽然有许多的士兵在修路,然后移来无数的矮松、高槐之类的绿木高低一栽,就满山葱翠青绿了,外人毫无可窥。
第40章
都顿山整修成以山谷为中心庭院、水电暖齐全的大山庄:双车环山道依山势上下贯通,步行的通道全用木板铺就。真正的主菜是隔成房间似的山洞:洁如的房间占据最好的上下几层,里面的地面墙饰是堆金叠玉,家具用品更是丰硕富丽。滕布她们内侍住的洞内全用松木整体装修,地面是红砖铺就,而外侍和杂役们的则是用草泥糊平,然后用白色涂料一刷,也清爽干净。洞口设计成拱形落地门窗,采光需求完全满足。远远望去,如同一排排的窑洞,特别是每窑洞里空间很大,都是大小洞、上下洞相连。最惊喜的是每户单设一个自来水龙头,流出的是滚烫的温泉水......
山庄整体布局很简单:前山住亲兵护院及男性杂役,后山住洁如和腾布等一干家侍们及所有的女性杂役;谷地整修出了东院和西院,中间用一小拱门相通;东院是洁如和腾布等一干家侍们的独院。西院则是其他人等的大杂院;两院都很宽敞,都有一个足球场大。当然东院的人少,就显得更空旷;东院当然更精致,本来有花草假山喷泉啥的,但都被洁如下令挪到山腰处,在庭院设置了篮球场、田径跑道;前后山有多条公共通道相通,来往毫不受阻,总之,和山下宅院的等级分布功能使用毫无二致。
最高兴的是孩子们,喜得在场院里又蹦又喊,在山间的木板通道里飞跑。洁如又吆喝选出最大的窑洞做孩子们的阅览室......
人人惊愕这钱花海了弄出的阵势,对神秘兮兮的主人洁如以及她的随从们敬畏有加。
第41章
喜庆热闹了没俩天,随着洁如一个又一个制度措施的制定,如一团团的纷乱涌来,立时闹得人仰马翻......
洁如素着脸安排管家们:山顶的花园不必大,多作菜园,往东的荒山也要多利用,放养家禽如鸡鹅牛马羊,尤其是要多养骆驼,奶汁专供庄园里的孩子们饮用等等,总之,不必每天车龙似地上下山买吃喝弄出动静。
这一众管家杂役都是宅院出生,何曾料理过山地事物。洁如的话颁布下去后,倒执行的快,马上就从山下的畜牧市场里拉了几卡车的大小动物们,却不知是要求丢在山上野养就完事的,忽然间大乱,处处是人喊马叫的。处处如跷跷板,这边压下去,那边翘起来:一团人围上去弄圈买饲料的,那边洞里就喊着诸事没人干了......
这时,偏又传出不许随意上下山的管制,孩子们上下学统一用大公车接送,随即又见山道上放了哨。与世隔绝地遥望着山下的繁华和亲朋,让很多人心里歇了菜,有些老杂役趁乱轰叫着“好好的宅院不住,跑这上下的山路,白白累好多。这么大的一架山,活怎么干的完?”这几天的走动中,大家也瞧明白洁如不过是说话干巴、扮相朴素,便纷纷看不上,做事越发推诿,只在腾布的视线内,还有人勉强动动,等她转身,便人人丢手不干,竟弄的几乎连饭都不能正常开了。
腾布急的没法,先是吆喝,后来声音低下来,再后竟想成福娃陪笑脸了。可人人言笑喧哗却百事懒怠的局面实在让她笑不出,训斥声也无人理,倒把自己气得够呛,如同拍出去的球碰到硬墙反弹回来,撞得自己心口疼满脸泪。
腾布把大家的议论嘟囔给洁如,却见洁如并不说一字且木讷着没表情,厨房从先前的鸡鸭满桌到现在三呼两喝才端出几个碟盘,却摆什么吃什么,从不言语。本来,山上的一系列制度的颁布,让腾布暗自叫好。可这虎头蛇尾的模样,让腾布慌的手足无措。
庭院里孩子们又在淘气,引得大人口角,最后竟要群架。腾布好容易劝止,庆幸事情没有搞大。
进洞休息时,迎面却见洁如在门厅的红木椅上好好坐着,怜惜的眼神直射过来,再不似往日淡淡木讷样,大阵仗的吵闹声终于触动了她。
怜惜的眼神让腾布忽然生出羞耻和愤恨,乱哄哄地局面让这位大管家的脸面再也挂不住,转身几步跨到西院,拍桌打椅地命护院的军士官把事件中的双方关了禁闭,方出一口恶气,可心里又不好受他们子女那哭爹喊娘的凄劲。“咕咚”喝了两大杯茶,喝完才发现是凉茶,刚要喝问,却见厨房的小厮匆忙提了刚烧好的茶壶飞跑过来。
“一禾小主子还没上山呢,就哄乱如此?”腾布再没了主意,准备抽空向族长密报,可老被无数的事拉扯着半寸挪不动。
第42章
一大早,哨兵汇报有人私自从小路下山,上下山的小路随处都是,是早年踩出来的野路。腾布也没特别在意,只要大家把活干出来就行。
可让洁如听到了,立命追回,并命所有人在西院里集合,人三三两两来了,却眼见着撤走了原先的条凳,原坐着的也被前山的护院很粗鲁地吆喝着站起,大家再拧眉也不愿惹兵丁,远远站着,和院中的桌子有点距离。
腾布见洁如一言不发地枯坐在桌边也无趣,便打发人去厨房拿点心,人去了半天,才端来两杯茶和一蝶椒盐花生米。腾布无奈这些天到处都不宽绰,也不能计较,尤其是今天这气氛。洁如却罕见地冲着她笑了笑,这一笑反籿着大家冷漠的情绪,让腾布心提到嗓眼:这一大滩的,怎么收拾啊?
一个小时功夫,人终于回来了,腾布倒抽一口气,慌的要连忙赔笑,又紧忙附在洁如耳边悄悄说,原来是族长奶娘的亲姐郑婆子,早就嫌分的洞室狭小,今早便带着两个管事的老姐妹抄小道下山了,准备给妹儿抱怨,调到别个宫去。现让人给好说歹说地追回来,便垮了脸。
洁如早把人堆瞅了几遍,心里有了数。现一看果然是这些天来声音最高的,便冷冷地:“没接到不准随意上下山的通知?”
郑婆子因下山上山的跑路,正坐在不知谁塞来的圆凳上,累得喘粗气,本就暗地里瞧不上洁如,眼神里便有了火,撇过脸去不理,跟她的两个老管家倒是搭腔快,声音却横着:“我们走的早,怕影响你休息。”洁如直盯着老郑:“哨兵没拦你吗?我也考虑你年纪大,走这山路也不合适,正想着请示调整一下......”
郑婆子是个油子,这许多年被人小心问候惯了,哪经过这架势,一时在许多人面前下不来脸,气昏了头,倒以为洁如是作贱赶她:“我们给族长家当这么多年的差,就没听说过你这门亲,要不会到这住?你可别在我们这般人面前作势拿大,你自己清楚是从哪儿来的......”
也不知是怎么回事,老郑正嚷嚷着,就和那两个婆子“咕咚”闷声倒了下去,然后,看到面门或太阳穴有圆圆的小洞“汩汩”冒血......
众人“啊”一声齐齐退后十步,慢慢,都望洁如铁青的脸......
腾布也没弄清洁如是怎么动作的,但毕竟是侍卫出身,她的眼珠在洁如和桌上的那盘花生米之间来回转动。
忽然,有吼声,人群里站出四个壮汉,都是那婆子们挂亲的亲戚......
腾布见洁如坐在桌边纹丝不动,想要喝住这几个挥着拳头冲过来的壮汉,嘴还没张开,就见那四个壮汉已经自摔似的到地,连惨叫声都没有,血从额头圆圆的小洞里“汩汩”流出......
众人中有眼尖的,这会可都看见洁如的手扬了一下,就一下......
人人跪倒在地......
洁如声调、身形不变:“散了!”
这是神的旨意!
都顿山有灵魂了。
第43章
腾布抖抖地陈述“花生米也能咔擦人”,却眼看着族长的脸色由红变绿,一声爆喝:“她怎么不咔擦你?你的无能差点毁了国家。来人,严查这个机密泄露出去没。”
蓝衣女官应声而去,这是国家最高谍报机关首领。
腾布“噗通”一声伏在地上,头低下去,不敢看族长,这时她才醒悟到:是自己无能,差点暴露孩子的身份,给国家招来灭顶之灾。
“哎,我几次想换你,她都强留你。现在,只能臆测你的软弱昏庸让她有种女王的熟悉感,你就好好疼孩子吧。别让孩子的养育是个无裙式。”族长喝口茶,无奈地叹气。
“你真以为她是奶妈?天,能最后留在孩子身边的会是等闲之辈?她是大月亮上的头号侍卫,对付几个刁民,要用多大的干戈?你还没见识她的眼神是多么犀利吧?”族长慢慢开导。
腾布还挣在愧疚的漩涡里,根本反应不过来:“眼睛也会杀人?”“哎,你真要老老实实学,她的眼睛所到之处,山是山水是水,万千事物无处遁形。你知道她为什么选择山上居住?”“是为了安全?”“她这水平还担心安全?她是为了孩子能练就一副虎狼之躯!这样忠诚智慧的下属实是女王之幸、我国之幸!”族长由衷感叹。
腾布带回了许多杂役人员,但洁如铁硬的行事作风、对一禾军事化的严格教育,也让君尚心里“一揪一揪”的疼,暗怕孩子有心理阴影,一有空就要跑来,见了就把一禾万般溺爱地搂在怀里揉啊亲的,只是这“一揪”便揪了许多年,一直到孩子长大吧。
为了方便探视,地下通道当然要紧急跟进。但洁如想严守一禾身份的秘密,不想让王宫的人多来往,所以,地下通道修好后,竟似族长一个人的专用通道,每回来,她就带亲戚呀冬英呀以及几个侍卫坐坐就走。
就这样,几多辛苦几多期盼,寒星十五载,一禾终于长大了......
第44章
一禾长成漂亮的大姑娘啦!个头和身体发育都远超同龄孩子好几岁:高挑结实的身材、雪白的鹅蛋脸,只是那纤巧的小嘴一抿,抿出满脸的孩子气,尤其是那水汪汪的大眼睛呀,让族长喜得喊:“我的少女版”。隔代遗传罢了,洁如淡淡一笑:一禾的体貌,像极了她玉树临风的生父。
一禾本是个万千宠爱于一身的皇女,可在都顿山上,看看那个自开裆裤起就整天领着一帮孩子“呼啦啦”疯跑的“统帅”、那个发表一篇篇美文的才女、那个游泳、田径、棋类等多个运动竞技项目上的花魁.......真养成了一个:书面话是叱咤风云的强主,大白话是精通市井权术的泼辣女子。
但对于洁如这个姆妈,一禾是悄悄的。就像姆妈说的:“除了写文章好,其他都是花架子,半点不如我当年的武功底子。”奇怪的是姆妈从不传授武功,说一禾不是这块材料。反正,一禾疯跑的满身土满身泥回来,最让她乐呵呵。只是妈妈君尚时时严肃而又温和地教育一禾要模样娟秀地静静看书、写字,并选派全国最好的大儒单独教授一禾。
一禾的优秀,弄得君尚常常疑心是大月亮先进基因的功劳。这次,一禾关于文化与江山社稷的评论文章,引起了君尚的注意。文中说:江山社稷的稳固,并不在一山一水的得失,而在于全族人的民心所向,所以一定要抓人民的思想素质。
眼下,正值社会有种思潮,要求政府抵抗大月亮的殖民敲诈。所以,文中深刻的见解让族长大喜,立刻下令宣传此文。同时,她也意识到要为历练新族长作准备了。
今天是一禾十五岁的生日,东、西两院早早张灯结彩,一派欢腾。大清早,王宫里就“呼啦啦”地送来了各样吃食,还滚烫着热气。滕布指挥手下一样样摆在东、西两院的桌上,单给孩子们也分了不少点心。余下的冻在冷库里,这许多的冷食、热食,几个男仆整了小半日才利索。
此刻的一禾却静静地站在楼上的过道里,帮着腾布把一盘盘精美熟菜端上过道里的手推车,然后看着腾布推车进入密室,厚重的楠木门被迅急关上,像要紧紧关住里面的一切秘密。
密室是整个庄园最大的秘密,神秘的近乎奇怪:取名“飞悦庐”,设在东院最上层的洞里,有专用的楼梯,楼梯口有一道门,钥匙由姆妈和腾布掌管。这么多年,有几回,被一禾磨得没法,腾布都跪下来哀求了,也不让她上去。今天是一禾的十五岁生日,腾布为了让她高兴,只好让她上到楼道里,但绝不敢让她进密室。而她的伴读书童起波、也就是海瀚将军的儿子和自己的女儿弄水,则被呵斥着立在客厅里思过,起波和弄水哭丧着脸再三嘟囔是一禾自个的主意,滕布也不理。
“一定有原因,这个原因的解释一定需要时间,可时间也太长了,我想要分担姆妈的痛苦。”一禾思付着。
过了一会,也就是把手推车上的各种精美菜肴搬到桌上的功夫,腾布就推着空车出来了,看到一禾还在过道里,慌得:“一禾,去看妈妈的礼物。”
一禾犟着:“姨娘,我要等姆妈!”
是的,是告知姆妈:一禾已经长大了!那些埋藏在心里太多的疑问要得到答案了:为什么姆妈说密室是圣地?为什么每年自己生日这天清晨,姆妈隆重洗漱后首先去密室,出来却是悲痛欲绝的样子?为什么这一天,妈妈都要给密室专门送来一桌精美的菜肴?且年年菜式都一样?为什么姆妈总是对着夜空发呆?为什么这间密室只能是姆妈和腾布出入?为什么每回生日那么疼爱自己的妈妈不会来?
腾布正为难时,密室的门打开了,洁如扶门而出,似喜似悲地:“一禾吗?你来,都在等这一刻呢。”
“谁在等?”一禾向着门的方向探头,想到姆妈这样的铁人竟是稀软的样子,心里有点抖。
第45章
洁如搂住一禾进入密室。腾布赶紧关上门走开。
密室里,首先映入眼帘的是正墙上嵌在纯金相框里的一男一女的大幅立像,温柔秀气的女子被高大威猛男子护拥着,神情幸福。四壁则是多幅小画像,皆是女侍卫们训练的情景,只是她们的服装款式没见过;正对着姆妈卧榻的侧墙上是一幅怀抱着婴儿的全家福,上书:儿子百天照。旁边是全家福里那位年轻妈妈的独像。这,引起一禾的注意,看了一会,一禾察觉那就是姆妈的年轻样,可小男孩在哪?
密室里除了四壁的画像,就是一卧榻、一供龛桌和供龛桌前的两个蒲团,再无其它。
宽大的供龛桌上摆的就是刚刚手推车上的食品。洁如先递来只盘边镶有纯金花边、盘底有纯金托子的浅粉色玉盘,一禾按着姆妈的示意夹了些虾、贝之类的海鲜,恭恭敬敬地敬上,然后,洁如又递来只同款浅蓝色玉盘,一禾也恭敬夹了菜,又给两盘分别摆放了一双沉香木筷子,才随着姆妈跪在供龛前的蒲团上恭恭敬敬地磕了三个头,刚立起,却被姆妈拉住,只好站在姆妈身边。
洁如忍泪含悲地:“女王,我的主人,这就是您的一禾,好好看看吧......”
洁如终于控制不住,痛哭:“一禾,这是你的生母生父啊!”
“啊?生母生父?女王?怎么是这么称呼?她在哪?”惊雷在一禾的耳边轰响,又要去扶起哭倒的姆妈。
洁如把供桌上的玉玺双手捧给一禾:“来,一禾,这是你母亲,大月亮的女王留给你的。”
洁如把一禾扶起来,坐在床榻上,慢慢讲述......
生父取名字的含义、生母向小月亮一指的手势终于那么深刻地穿过重重迷雾,在一禾的心口上一击,告知满心的疼爱......
一禾泪流满面,“飞悦庐”是个天眼,让她直望到那个屠戮的现场......
是大月亮的终结者终于望到那个屠戮的现场。
第46章
一清早,君尚就起床了,冬英和女官们一拥而上,隆重地给她梳洗装扮起来......
一大早,由十六辆车组成的车队就排在停车场,王宫的女官们捧着礼盒,一叠声地喊着:“恭喜母悦一禾成为王储,请参加加冕洗礼。”
“啊?加冕王储?”滕布赶紧从前山穿过去领她们过来。
一会会,东院里跪满了礼仪官员......
两列威武的礼兵仪仗队身着节日盛装,已从宫殿门口一直排到大殿,一禾乘坐的车队一到,军乐仪仗队的军乐响起,礼兵持枪行注目礼......
大殿里,官员已全部到场,分列文、武两边,君尚身着金色的太阳图案的拖地长袍,头顶是墨启山图案的金冠,端坐在纯金的王座上......
大殿外,是青铜乐器的古乐响起,更增添神明莅临的仪式感。
一袭乳黄色、七彩金线织就的彩蝶锦缎袍裙,拥裹着一禾高挑壮实的腰身,脚蹬一双镶嵌着红宝石的红色鹿皮皮鞋,走动之间,散开的裙摆上是一圈七彩金线织就的墨启山图,项间一串红玉项链,眉额处勒一根七色金彩带在后脑系出流苏垂下,再没有其它任何头饰,一头及腰的自来卷黑发瀑布般披下....当一禾轻挽着廊腰缦回般的粉霞色软纱迈进大殿的时候,这是勃勃青春与圣洁天使合二为一的时刻;是王者将要握上撬动星球权仗的一刻;是未来的狮王站在墨启峰上对着莽莽山林的第一声怒吼......
眼神清澈坚定,嘴角抿出一抹推山移海的自信......母悦一禾巍峨而至!
这一刻,母悦一禾是如此的倾国倾城。
如同一团明媚的阳光照射在波涛翻滚的海上,殿内一阵“嗡嗡”声,官员们忍抑不住的惊呼:“是那个街上的孩子王?”、“是那个异质禀赋的才女?”、“来自都顿山庄的隐形豪族?”......
是族长满脸的芬芳让大海归于平静,族长庄重地站起迎着一禾,托着一顶雕刻着墨启山图形的王冠......
族长将这顶象征着王储地位的王冠给一禾戴上,众官员齐齐鞠躬:“恭喜一禾王储!贺喜一禾王储!”
第47章
后殿,冬英待君尚落座,就去褪下王冠,给她换上水红色的闪银绸缎旗袍,君尚急唤着:“一禾一禾!你们不知道今天的一禾在大殿是怎样的风华,我都迷倒了。”
洁如忙着收拾一禾的小玩意,也笑眯眯地过来给君尚在头上按摩着,对一禾的称赞并不接话,只是反复按摩天冲穴到天柱穴的脉络:“脉络里怎么又拧巴了?不通啊。”被冬英碰了下。
君尚脸色难看起来,冬英赶紧从女官手上取来一块干热毛巾,在她脸色沾着。
君尚抬手揉下鼻子,她着急想把一禾的真实身份在家庭内部公开,可吉如的沉静,总能让她要慢一拍节奏的感觉,所以,想想之后,她就把这念头打消了。
“我实在太喜欢一禾了。作女儿远远不够,实在想让她把我的骨血传下去,可一禾不知道榕南的心思呀。”君尚寻思着。
听到呼唤,一禾来了,君尚赶紧请进,并起身要去搂抱,但一禾早跪下,恭恭敬敬地磕头:“妈妈!”
君尚惊愣在原地,手势、表情来不及变化,吉如一脸深情地看着她......
“妈妈,我现在知道身世了,感谢妈妈给我的新生命。”一禾含泪郑重地。
“一禾,你是我命中的女儿,你长得都像我的摸样,天意呀!”君尚赶快扶她起来,抚摸着已齐肩高的孩子,抚着她厚实的后背,好像在欣赏一朵花的繁丽......
女官通报:“榕南副帅驾到!”
“呀,好事真是成双的。”君尚笑眯眯地看着一禾。冬英立时把君尚的头发梳起来,挽了一个雍容的发髻,把细细的头箍戴上。吉如只管按摩着君尚的手指。
“妈妈!”一个身形高大的男儿矫健地跨到跟前。
瘦削而黑的国字脸、两道并不太浓的剑眉、挺挺的鼻子、双双的大眼睛、棱角分明的嘴唇洋溢着快乐、热情的笑意,配合着一身纯褐色、肩上领口金色帅星闪烁的厚绸服饰,飞扬着英挺彪悍的气质。
吉如按摩的力度重了一点,君尚拍拍吉如,握住她的手,看向榕南,榕南已立正行军礼:“姨娘好!”
君尚暗暗握紧了她的手,吉如拘谨地站起来:“榕南......好!”
“这便是小哥榕南了,小哥像极了妈妈,只是皮肤黑。”一禾突然想笑一下,但又紧忙咬唇忍住,原来她记起一件往事:有次到山沟里玩,姆娘指着崖壁上的一蓬暗绿、锯齿状的地衣说是妈妈的宝贝。当时,姆妈还罕见地笑倒在地上:“你妈那个白玉样的美人,其实是满脸黑斑的柴火妞,通体雪白来自这种草的浆汁,天天擦块头又大,得要多大的量呀,幸亏是草,生长力强。否则,哪供的及?”现在看二哥的黑,又想到几月前见过的黑塔似的大哥,才明白此言不虚。
一禾看定榕南的眼睛,忽然飞红了脸,墨启山的湖水在拍岸。她慌乱无措地想:原来族长把自己的人生剧情早已规划好......
这双笑意盈盈的眼睛原来一直环绕在身边、萦绕在梦里,成为一禾心灵深处的温暖......
第48章
这些年来,为了安全起见,也为了一禾的独立成长,洁如刻意隐瞒一禾的身世,并且在一禾学龄时,便不允许王宫的孩子们、主要是君尚的小儿子榕南来找她玩,甚至连君尚的身份也说是一个富商。所以,一禾对小哥的记忆也停在小时候。她犹记得:一个穿戴华丽的小小男孩飞跑过来,手上或口袋里必有奇巧的玩意塞给一禾(这也是一禾能记住小哥的深刻原因),有时甚至是一个怪异花纹的蝴蝶,都在手里捂死了,还献宝似地摊给一禾看。姆妈有时也让他抱抱,但块头大的一禾总能把他累得淌汗,而一禾偏还来回扭动,调整到最舒服的姿势在他的小胳膊上昂然一坐......
现在看到这双明亮含笑的眼睛,一禾才明白那个跟随妈妈左右、起先是亲戚的孩子,后来是黑衣墨镜的精干保镖,都是小哥,小哥一直就在身边!
榕南恭敬地致军礼:“一禾王储好。”君尚笑咪咪地看一禾。
一禾赶紧欠身:“小哥好!”
“你大哥藏泰这次没来,是厂务离不开身。虽然就比你大十三岁,早挑大梁了,对外说是南方那边的化工厂厂主,实际上是远在天边近在眼前,以后会慢慢告诉你。”君尚思付着只管说下去,“你小哥榕南比你大两岁,兴趣是在机械修理上,这方面是个天才......”君尚忽然“哈哈”大笑起来,“一禾记得吧?小时候,他就爱把一些粉粉搅和在一起,弄出气泡呀什么的,有次炸了,把自己吓得‘哇哇’哭,而你却在那跳脚笑,就是那次以后,你姆妈坚决不让榕南去都顿山了。”看着一对壁人羞涩而又甜蜜地相视而笑,君尚也放心地舒口气:幼时的故事,简直就是未来版的夫妻样!
“你还有个二哥良博,比你大五岁,你姆妈可能已经给你说了,回来不过三月,呃,和我别的儿子很不同。我国务繁忙,主要是他爸带大,然后呢,应大月亮的要求,送去代教十五年,实际是作人质的,也就是你来的那个年头上。哎,魔鬼的教育呀,除了一肚子的欲念和一嘴的利牙,啥也没学会。现在,他吃喝玩乐的所需全部由大月亮提供,是大月亮出面强塞的,可羊毛出在羊身上,上贡的价码立刻提高了,我们的负担立时加重了。最恨他没见识到他爸的伶俐为了这个国家的生存,在大月亮上是如何忍辱含羞的,我想想孩子当人质的经历,也凡事让着,你以后也要礼让些,他去当人质也算为国做贡献了。”君尚说完这些话,屈尊地走上前握住了一禾的手,像是把这个儿子的命交给一禾似地。
一禾稳稳地:“只要不涉及国家利益,我保证二哥的荣华富贵。”
第49章
“妈!”恭敬而又略显生硬的声音在外厅响起......
有个年轻男子站在外面,妈妈似乎应了一声,但身形、笑容一丝不变:“良博,你来见见妹妹。”
唔,这是二哥了,圆脸微胖白净,是个五官清秀的帅气小伙,是爸爸的年轻样。
良博垮拉着腿,歪着脑袋扭过来。如果他站直了,也不矮,一身黑色的、密实挺括的面料,将他的身材包裹出男性性感的线条,脚上是铮亮的黑皮鞋。凭借衣料的暗鸦光泽,就已忖出不同寻常的邪魅,偏还在头上包一块红色缠头,肩上披散着卷曲的乱发。这样的奇装异服和这里宽松、柔软的扮装风格迥异,显得非常扎眼!可那满眼的傲气和油气,倒分明自得的就是这效果。
仅仅如此吗?
一禾看定他腰间垂下一个荷包,是大月亮的桃状型,图案是大月亮。在姆娘家凝重的气氛、众人焦虑渴盼中长大的一禾,猛见这款柔靡温软气息的风流帅哥,也觉新奇。
如果说大哥、小哥是本土的材质做成的,那么,这个二哥满身就是舶来品的味道,且是舞男的味道。
真的如此吗?
洁如拿着包裹,里面是一禾刚换下的内衣,要带回去亲手洗,这是一贯而必须的。忽然望见良博,那满满聚焦感的表演让她嗅到了“附体的鬼魂味”。
洁如的直觉是对的!
上次,良博跟随父亲去进贡时,女王卡烨秘密见了他,指示接近妹妹,定期汇报她的言行,研究其思想是否归顺大月亮。否则,就采取措施,因为大月亮已计划等君尚老了,由他出任新族长,以便全面接管小月亮。可良博当时就泄气了。
小月亮的现实是,他虽贵为皇子,可根本奈何不了一切,更别说参政议政了。虽然内心的欲念岿然不动,也只是暗自膨胀罢了。现在有了卡烨女王的明确指示,他便放胆伺机。内心的鬼祟通过冰冷的眼神流露出来,让洁如一眼就捕捉到了。
“如果只是卑鄙倒也罢了,只怕是大月亮培植的一个魔鬼。”洁如暗责自己这段时间的失察,交代腾布待会辞行,低眉从侧门走了。
一个管家模样的老妇人能够在宫殿里自由来去,良博立时觉察到了,猛然回头盯她的猫步。却听榕南喊他……(待续)
却
本文作者:蒋新珍
作者简介:蒋新珍,新疆兵团文联会员,早年从事银行财务工作多年,现为新疆北屯市农科所的宣传干部,作品已在《人民日报》、《兵团日报》《兵团文艺》等党报党刊,发表多篇,并多次获得《新疆日报》、伊犁新闻奖、新疆新闻奖等奖项,但真正的功夫是在文学上,文字里充满了戈壁滩的辽阔力量,著有《老物件总动员》等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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